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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打火机很特别,黑色的,上面图案是一堆玫瑰花簇拥着一个骷髅头。
是都彭的打火机。
他对这个牌子有点印象,因为他上大学的时候,有个室友收到女朋友送的生日礼物,就是这个牌子,据说一个打火机要一万多。
李猷手里的烟也很特别,是纯黑的,像一支笔,比普通烟长很多,烟盒上是俄文。
因为很少见秦异和李猷到对方的地盘上来,迎新会上的气氛变得非常微妙。秦异把他身边的男生都打发走了,邀李猷到旁边的房间聊天,李猷直接去了,过程中并没有再多看宁颂一眼。
大家冲着他们的背影看,没有人再关注他这个平淡无奇的新人。
宁颂撑不住那股热意和倦怠,看阳台那儿人少,就拉着乔侨过去坐了。
坐在阳台上放空,偶尔会有同学过来跟他说话,居然都是问他和李猷什么关系。
他能跟李猷是什么关系。
才认识。
他们大概觉得他也不像是在说谎,聊两句就走了。
他很困,有点昏昏欲睡,等到意识回笼,是因为旁边有人吵到他了。
是两张熟面孔。
林狸逮着机会就想靠到李猷身上去。
学校里帅哥不计其数,譬如濮喻,那是高岭之花太子爷,最优股,譬如盛焱,帅的人不敢细看,上东州首富的孙子,又譬如学生会的沈令思,每次学校联谊都是万人迷。他们有钱长得帅还有素质,今日是天之骄子,未来也光明灿烂。
但他就是喜欢李猷。
打拳出来的混混,长相不算特别帅,狼背狗腰,不懂爱人,感觉到了床上也不把人当人。
可他偏偏就爱这一号。
李猷长了个劲劲儿的很能干的样子,感觉很容易勾引到手,好像大家也把他当成这种男生。他看起来荤素不忌,玩的很野,吊儿郎当,小弟一堆。
但偏偏从没人见他跟谁在一起过。
他不谈恋爱不睡人,多混乱的环境里都能拒绝别人的投怀送抱,有一种浑浊的清醒冷漠。看起来呼朋唤友,在这个贵族学校又没一个真正的朋友。
李猷看起来是没有心的。
这就更让人心痒难耐,让他喜欢的尊严都不要了。
不过他本来也没什么尊严。
人生得意须尽欢,才不枉费了少年春光。
李猷躲开他的吻:“你怎么那么骚啊。”
一点甜头都不给他。
真是坏透了,叫他牙痒痒。
“这才配你,那些不适合你。不耐。”
李猷不理会他,他应该是不喜欢这种场合的,不耐烦地点了一只烟。
火光照亮了他的眉眼,高鼻梁。
他长了一张不受控的,很容易让人丧失理智的脸,尤其他的嘴角,微微上翘,好像永远带着几分不以为然。林狸讨好似的抓着他的胳膊,李猷表情不置可否,甚至看不透他是否享受富少爷对他的痴缠,眼睛却莫名让人觉得冷,嘴里的烟忽明忽暗,猩红的光还会因为吸烟的动作轻微地晃,是他在咬烟嘴,侧颈的纹身在黑夜里蔓延。
宁颂觉得林狸十有八九没戏。
李猷这种一般都配清纯小白花。
一张乱搞的脸,就适合搞纯爱,明明是个渣男,却被纯爱折磨得要死要活。
宁颂想着自己是继续装睡,还是赶紧起身走掉。
正犹豫着,就见李猷一屁股在他旁边坐下了。
这下装睡不了了,他要起身,却被李猷扯住:“聊聊?”
他扭头看向李猷,嘴唇动了动,然后叫了声猷哥。
听见他叫哥,李猷面上那团躁郁散开了一些。
林狸也没走,就抱着膀子在那儿站着。
乔侨接完催命鬼的电话回来,看到李猷和林狸在,就站住了,担心地探头看向宁颂。
李猷在昏暗的烛光里幽幽地看他。
酒色让宁颂的脸没有那么苍白了,只是那张脸还是过于瘦削,眼睛乌溜溜的,反倒看着黑了很多,映着跳跃的烛光,好像被酒劲烘托的湿漉漉的。
他看起来真的可怜兮兮。
看到他这个人,都能想到他过去在下港湾过的是什么生活。
“你怎么考到这个学校来的?”
“参加的春季特招。”他说。
“什么特长?”李猷问完了,又补一句,“学习好?”
宁颂“嗯”了一声。
“以前住下港湾哪儿?”
“浅水埗。”
“巧了。”李猷眼睛一挑,“那地我熟。”
他靠的有点近,身上热腾腾的,也可能是宁颂喝了酒自己觉得热,但他闻到了李猷身上的香气,和其他人身上各色的香水味不同,一闻就是沐浴露或者肥皂的香气。宁颂略微后仰,但他知道李猷也是特招生,于是心里一动,问:“你知道那儿?”
不会也住那儿吧?
李猷嘴角咧开,他这人太招人了,轻轻地瞥人一眼,眼神就像有信子舔人脸上,“常去那儿帮人收账。”
宁颂:“……”
他昨天在下港湾出去吃小馄饨,还见到收账的人,凶神恶煞几个精神小伙,追着人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