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霁寒带着小厮长乐长顺在码头问了人之后,就朝京城官驿走去。他可能今日运气确实有点差,连马车都未租到。
万幸,官驿距离京城码头并不远,路也简单,顺着眼前的大道一直走就能到。
林霁寒虽身体不适,可他实在难以忍受自己身上传来的淡淡馊味,以及皱成腌咸菜的衣服,不禁加快了步伐。
可走着走着,林霁寒就发现了不对,京城这么繁华的地带,这条宽敞大道上,居然除了他和长乐长顺外,一个人都没有。
他猛地挺住脚步,果断决定,“长乐长顺,我们换条路。”
长乐长顺有些懵,但并未多问,听话的转身,三人刚准备离开,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落地悄无声息。
“啊!”
长乐长顺吓得都是一抖,这怎么那么像说书先生口里的杀手呢!
林霁寒警惕的望着来人,后退一步,声音高扬,“你是何人!”
黑衣人脸上戴着面具,一拱手,“林大人,我家主子想要见您,请跟属下走一趟。”
“你家主子?”林霁寒挑眉,“可否告知,是哪个府上哪位贵人?”
京城随便丢下一板砖,砸到的可能就是个京官,贵人那么多,您哪位啊?
“您请吧。”黑衣人并未说,只是作出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林霁寒:……
且不说他晕船数十日,身体现在软的跟面条似的,就算是他身体状态最好的时候,也打不过眼前这个练家子。
识时务者为俊杰,林霁寒只好跟上,依旧是往官驿的方向而去。
林霁寒本想试探这“邀”自己见面的人是何身份,可也知道言多必失,反正待会儿就能见到,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他甚至慢悠悠的走着,其实也在试探对方的态度,见那黑衣人没有催促,也没有做其他多余的动作,林霁寒了然,看来对方对自己的恶意并不大。
当看到官驿的牌匾时,林霁寒不动声色瞥了眼四周,依旧是没有其他人的踪迹。
“林大人,我家主子在里面等您。”
林霁寒确定,这官驿应该也是被这位“贵人”清了场,此人权力地位不低。
长乐长顺步步紧跟林霁寒,却在进门的那一刻,被黑衣人拦了下来。
两人看着黑衣人手里的剑,缩在原地,抖抖霍霍,“大人……”
林霁寒笑了笑,“你们就在此处等我吧。”
说完他便转身,挺直着腰板,迈步走了进去。
官驿大堂也只站了一位掌柜,见林霁寒进来,“您随小的来。”
掌柜带路,领着林霁寒进了二楼的一间雅阁,打开门,站在门口做邀请状,示意林霁寒进去。
林霁寒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捏紧,缓步踏入。
室内放着一座屏风,隐约看见一道人影,身材颀长挺拔,是个年轻男人。
林霁寒微微思忖,在脑海里翻着记忆,确定自己是否认识这样的贵人,却一无所获。
“敢问阁下是哪位贵人,寻鄙人前来,又是所为何事?”
“呵。”
一道低沉磁性的男音轻笑,“我是何人?”
“你的故人。”
林霁寒一怔,“故人……”
他当年科举高中状元后,并未在京城多待,就自请外任,京中哪里有什么故人?
还是这等权势不低的人。
林霁寒中规中矩答道:“阁下说笑了,鄙人对京中并不熟,更别说有什么故人了。”
屏风后,背对着林霁寒的商玄璋紧紧攥紧拳头,嗤笑一声。
对京中不熟?
不熟,他那位上仪姑姑会惦念林霁寒三年,还特地给他准备接风洗尘宴?
没有故人?
若是他那位好姑姑听见,莫不是要伤心了。
那么他呢?这个他曾经嫌弃抛弃的糟糠,可还曾记得?
大抵是早已经忘在了九霄云外了。
不过没关系,他会让林霁寒记起他的。
商玄璋转过身,隔着屏风,看着那道明显消瘦的人影,眼眸暗了暗。
林霁寒见里面的人一直不说话,也不急,默默等着。
“林大人贵人多忘事,也正常。”
只听里面传来一句阴阳怪气的话,林霁寒微微拧眉。
“那么,我便帮林大人想起来吧。”
林霁寒就看见那道身影移动,缓步走出了屏风。
当看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时,林霁寒呆怔在了原地,瞳孔猛地收缩,嘴唇嚅嗫,
“是你吗……阿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