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在众臣的注视下，清月一身孝衣端步走进大殿。

清月在一身素服的装扮下更显清丽脱俗，眉宇间凝聚着淡淡的忧愁，却又透出一种超凡脱俗的宁静。眼眸深邃，宛如两汪秋水，映照着内心的波澜不惊。睫毛轻颤，每一次眨眼都似乎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哀愁故事。

发髻简约而庄重，几缕碎发轻轻垂落在额前，为她平添了几分柔弱与怜爱。发丝间，未见任何珠翠点缀，唯有自然的乌黑与丧服的白净相互映衬，更显其不染俗尘的高洁之美。众臣自动给她留出一条路，清月缓步直达林谦座前。

清月深深施了一礼。转身面向诸位大臣。

“列位爱卿，蔚齐二国此举并非仅是要我皇子为质，而是要令我虢国未来储君姓蔚。”清月一席话出，大殿无声。

清月继续说道：“列位爱卿也知道，我自小生长在蔚国，对蔚国风土人情甚是了解，蔚国注重教化，皇长子此去，蔚国定会从多个方面对我储君予以同化。将来，储君若即位，受的教化乃是蔚国体系，届时，蔚国各方渗透至虢国将如探囊取物。”

“皇后娘娘言之有理，但是我们还有皇次子，皇次子年龄尚幼，我虢国教化应该可以弥补。”大臣中有人发问。

清月摇了摇头，“大人此言差矣，二皇子出生在蔚国教化程度最高的云野山庄，本就受蔚国教育熏陶，实不能担任储君。”顿了顿，她又说：“我虽是虢国血脉，但多年生活在蔚国，诸位已见到我几乎与蔚国人无异，可见环境对成长非常重要。”

“皇长子去不得，二皇子年幼也去不得，难道，这仗非打不可了吗？”大臣们窃窃私语。

“陛下，”清月转身向林谦跪下，“臣妾愿为使者，出使蔚齐二国，为此事斡旋。”

“什么？”众大臣皆是一惊，争吵声更是不绝。

“让一妇道人家替国出使，是我国家没人了吗？”

“不如这仗就打了吧。打不了你死我活。”

“不可，前年天灾，去年税收仅有七成，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不可轻举妄之。”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林谦听了一会儿众臣之言，而后定定地看着清月，“皇后代国谈判，胜算几成？”

“三成。”清月斩钉截铁答道。

“那岂不是鸡飞蛋打。这……这……”众臣又是一阵喧哗。

“当今之法，只有外交斡旋，方有喘息之日，谈判期间，迅速集结大军，或与别国纵横捭阖，才能摆脱对峙中我方力量薄弱。”清月又说，“只要有一线生机，臣妾定当肝脑涂地，不辱使命。”

“准奏。”林谦坚定地看着清月，一种悲壮之情油然而生，“湛宁将军，明日你带人马护送皇后进敌军谈判。”

“臣，领旨。”湛宁朗声回答。

夜晚，清月在中宫翻阅探子这几日军中战况。忽得听到外面有声响，一抬头，原来是知来躲在帐帘后面。

“来儿，进来吧，躲在后面做什么？”清月向知来招招手。

知来磨磨蹭蹭地进房后，扑通一声跪到清月跟前：“母后，娘亲，儿子不孝，让您担心了，本来应该让我去做质子的，您却要只身犯险。我……”

“来儿，你起来。”清月拍了拍知来肩膀，“身为储君，你要时刻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母后此举是知道，蔚国不是简单让你为质子这么简单，他们的目的是要羞辱虢国，此为其一。母亲与你分离时间太长，保护孩子是每个母亲天性，此为第二。你弟弟还小，将来要靠你照顾，此为其三。所以于公于私，母后都要走这一趟。”

知来听着清月的话语，郑重地点了点头，“之前阿奶说过，母后定爱护幼子，爱弟弟甚于我，如今看来，母后是心里有我的。”

“傻孩子，你跟三一都是我身上掉的肉，怎会厚此薄彼？”清月把知来揽入怀中，轻轻地摩挲着他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