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先生谬赞,小女子乡野之人,怎敢同宫廷乐师相提并论。”清月作揖道。
“娘子琴技超乎寻常,又生的沉鱼落雁之容,却偏安于此乡野之中,真是宝珠蒙尘啊。”凌云惋惜道。
“先生此言差矣,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也?”清月颔首,“先生光临善佛堂,是对礼佛的香有什么需求吗?”
“我与家丁路欲往云野山庄观看年中大考,见天色已晚,就下榻在蒙庄镇,闲来无事,想着饭后消遣,却不曾想能听到仙乐。”凌云回答,“顺着仙乐就进了贵店,既然进了店,自然要选上一二。不知娘子可有推荐?”
“先生可有什么喜好?”清月不禁笑了起来,这男子可真怪,又没非要他买香,怎得自己要主动花钱,想来是个不差钱的主。
“朕……真的不知道,我喜欢什么,辛苦娘子帮忙选吧。”凌云看着清月目不转睛差点露馅。
“那就这款洛神香吧,清新淡雅,又不失风格,只是价格稍稍贵上一些,不知先生意下如何?”清月试探着问。
“何威,付钱。”凌云招呼道,递了个眼色,一旁的家丁赶紧将银子奉上。
“哎呀,用不了这么多,我们还得给您称银子。”一边的松雅插话,“这也太多了。”
“无妨,其实在下还有一请,方才在外面并未听全娘子所弹曲目,故而想再次聆听,恳请娘子再弹一曲,剩下的银子就权当给娘子换根琴弦。”凌云对何威办的事很满意。
“我弹琴不为赚钱,只是闲暇之余打发时光罢了,如果您想听,我可以再弹一曲,善佛堂有善佛堂的规矩。松雅,将剩余的钱兑给这位先生。”清月不卑不亢。
转身坐到琴前,清月拨弄几下琴弦,一曲《文王操》倾泻而出。曲中有高山、峻岭、仁爱、平和,更有清月自己对曲目的感受——醇厚和柔情。
曲毕,余音袅袅,不绝于耳。
凌云完全沉醉于清月的曲中不能自拔,仿佛间忘却了宫廷的倾轧,胞弟的背叛,自己的颠沛流离,只觉得在曲中找到了心灵寄托。
“这位先生?时辰不早了,我们该打烊了。”松雅见凌云坐了许久一动不动,不禁出声提醒,“我家娘子都已经回去安歇了。”
“哦哦,打扰打扰。”凌云自觉失态,抱拳离开。
待凌云远去,松雅关上店门,清月从后堂走出,一边疑惑一边自言自语“我怎么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呢?”
“小姐,我们每天见那么多人,肯定有一两个眼熟的啊。”松雅嘟囔,“您赶紧休息去吧,这里有我呢。”
清月摇摇头,许是自己多想了。自顾自进了屋,她想起了虢国的来儿快生辰了,想给他备些生辰礼物,托阮掌柜带给林谦。
此时林谦正在案牍旁批阅各部官员的奏折,今年虢国年份不好,冬至腊月之时冻死了很多牲畜,百姓疲惫,却仍有官吏鱼肉百姓,为害乡里。
如今虢国吏治在林谦改革下已有改观,这触动了很多元老派的实际利益,这些元老派互相勾结,在朝堂上让新政权掣肘。
林谦烦心地将奏折扔到一旁,想了想又过去捡了起来。捡起奏折时余光瞥到了挂在墙上的古琴,不禁想起了清月,怔怔的望了许久,喃喃自语:“月儿,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