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竟敢擅闯。”
李俞正愁叫不醒这祖宗,这下有人来捣乱,他巴不得把动静搞大,这小祖宗受打扰,肯定会大发雷霆,怎么也睡不着了,至于谁这么倒霉,可就不关他的事了。
娇娇暗自为自己的鲁莽后悔,一入宫,仿佛突然降智了一般,前脚刚刚被骗,后脚就惹上麻烦。
她退出去,恭敬解释道:“抱歉,我要去太学,迷路了,可是外面的人都不理我,可劳烦您指条路。”
李俞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娇娇。
娇娇预感不好,果然,一个头发凌乱,白色寝衣松垮垮穿着的赤脚男人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一个拳头带着凉风朝娇娇袭来,娇娇出于本能捂住头,退靠在门上。
拳头并未打在娇娇身上,由于用力,男人胸膛的肌肤露出好一大片。
娇娇急忙捂住了眼睛,嘟囔道:“非礼勿视。”
祁砚尘暴躁地拢了拢寝衣,随意抹了把头发,正准备骂人,就看到娇娇特怂地缩在门框上。
“又是你。”
“你跟踪我?”
“太狂热了吧。”
娇娇抬头,一副吃了屎的表情。
“禀告三殿下,我不知这是你的宫殿,打扰了,我这就走。”
祁砚尘玩心大起:“想跑?这可不容易,知道打扰我睡觉有什么下场吗?”
“李俞,告诉她。”
李俞一本正经地:“打扰殿下好梦的人,便要感同身受,每每夜里,睡着又被叫醒,睡着又被叫醒,每夜十次。”
接着他给了娇娇一个自求多福的安慰,“连续三个月。”
娇娇无语,祁砚尘在她眼里,幼稚又可笑,还总是莫名其妙地自信。
“我没空陪你玩。”
“该去太学了。”她说。
“谁在和你玩了,你打扰了我的美梦,就要受到惩罚。”
“请便。”娇娇没空和他纠缠,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太宸宫,也不在意是否得罪他。
娇娇正站在宫门口犹豫,祁砚尘追了出来,双手插胸说:“好心提醒你,走那边。”
少年笑得明媚奸邪,高大的身躯遮住了朝阳射向这四方宫墙的第一束光。
太宸宫门口有两条一模一样的路,一边向西,一边向东。
娇娇毫不犹豫地走了祁砚尘说的另一边,她才不信他会这么好心,肯定又骗她。
她时而快走,时而小跑,耗尽力气之后,又觉得不大必要了,反正都迟了,早晚又有何区别呢,索性慢悠悠地走起来。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走到一个不知名的宫殿前,宫殿背后就是厚厚的城墙,娇娇轻叹了一口气,还是选错了。
她往里看了一眼,院子中间种着光秃秃的梅树,看起来萧条极了,一股股药香从里面飘了出来。
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她安安静静地等在门口,总有人会出来的,她想。
院子里的时不时响起刻意压低的咳嗽声,可娇娇听得出来,他痛苦极了,似要把肺里的血都呕出来。
光听声音,她便感觉里面的人儒雅有风度,懂得下人的不易,内心柔软,是个像女子一样细心的人。
从药香来看,里面的草药并不名贵,甚至已经过了好几遍水,看来里面的主人日子十分艰难。
瞬间,她便想到自己幼时的处境,感同身受起来。
能住在皇宫又有人服侍的男子,身体不济需要常年吃药,却只能住在这无名角落的人,娇娇猜到了几分。
大皇子祁昱,十二年前那场灾祸的幸存者,皇帝留他一命却十分忌惮,即便他身患顽疾也不肯好好替他医治,拿些治标不治本的药吊着他的命。
娇娇觉得,他们这些一出生就居上位者的人,其实并不比普通人好过,甚至承受的是十倍的冷漠无情。
她轻轻摸着脖子的玉瓶良久,直到瓶子变暖,终于取出其中一粒。
许久之后,几个宫人抬着步辇出来,步辇上的人没娇娇想的孱弱。
他穿着一袭黑色大氅,高贵儒雅,端端正正坐在辇上,手中拿着暖炉。
他面容和善,可娇娇觉得,他有种很远很远的距离感。
“大殿下好,我是长公主殿下的伴读,今日第一次去太学,有些找不到路,不知可否与您同行。”
祁昱看她一张小脸冻得通红,双手不自然地交握着。
“你在这等很久了?为何不进去?”
娇娇道:“我想殿下必然也是要去太学的,既然如此,我等着便好。”
“既如此,走吧。”
“殿下,”
娇娇迟疑许久,祁昱耐心等着。
“殿下,刚刚听到您在咳嗽,这是我小时候吃的药,很管用,您要不要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