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郢领兵来战, 被魏玠带人打得连连败退,若是援兵来救,只怕今日薛鹂在雾中所见之人当真会是他。
赵郢险丧命, 消息传出去, 世人都会说他冲动无谋, 是将罪责推到她这祸『乱』人心的神女身上。
凡事有利有弊,神女之名能让她得到赵统父子的庇佑, 日后必定也会被其他雄主所觊觎,那愿受到威胁的士族,对于薛鹂这样一个麻烦的存在,最好的法子就是除去她, 彻底绝了这句谶言。
薛鹂走的是一步险棋,若说出了什么差错, 最的错就是遇上了薛凌被无辜连累。
薛鹂闭了闭眼,顿觉疲惫堪, 似乎一切都是命运作弄, 绕了这么一圈,最后得到了多少好处, 便要担上多的麻烦。
“缠着你求着你?”魏玠笑了笑,俯身, 姿态亲密地贴近她。“是你在求我吗?”
到临头,薛鹂要忍着羞恼恳求魏玠。
如今要杀她的人只是魏玠, 是他的父亲, 他何曾忤逆过魏恒的思。
“表哥当真要处决鹂娘吗?”薛鹂眼角知何时已经噙着泪, 低垂的颈子上仍能见到隐约的淤痕。
魏玠轻轻扫了一眼,说道:“鹂娘也听见了,是父亲的思。”
“你男子争权夺势, 的却是我一无辜之人,郡公何以如此无情,”
“无辜?”魏玠语气微沉,问道:“若你计成,日后便是赵郢之妻,亦或是……赵统的王妃。既有所求,何谈无辜,倘若有朝一日,我与他父子二人非战可,鹂娘如何抉择?”
薛鹂答得毫犹豫:“他如何能与表哥相比,我心中自是先想着你,与他纠缠并未我本,请表哥替我向郡公美言两句,即便在舅父的颜面上也请放鹂娘一条生路……我日后绝会与叛贼有任何牵扯……”
他任由薛鹂拽着他的衣袖,缓缓道:“若是与乐安呢?”
薛鹂眼眸微微睁,话语似乎也被堵住了,只能怔怔地望着他。
魏玠面『色』变,嗓音微凉道:“若是我与乐安只能择一人活,鹂娘该如何?”
薛鹂张口欲答,却没能立刻说出话来,她默了片刻,才僵硬地扯出一抹笑,问道:“他与表哥是多年知己,平远侯更是满忠烈,曾有过一丝谋逆之心,表哥与他又怎会闹出个你我活来……”
她说着说着,魏玠的目光便逐渐冷了去,甚至显得有分可怕了,黑沉沉的眼眸似乌云翻涌,夹杂着知多少疾风骤雨。
薛鹂样面『色』苍白,紧揪着裙摆敢再吭声。她并非知道该如何回答魏玠最好,只是魏玠此人难以琢磨,她实在猜透他说的话有句是戏言,又有句是真话。倘若因她一时失言害苦了梁晏,只怕她会终身悔恨。
魏玠伏低身子,抬起薛鹂的巴,手指用了力道,疼得她皱起眉。
他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切齿的怒火。
“你真是爱极了梁晏,唯有他能得你真心相待,连装模作样都肯了。”
魏玠刻让自己去提及梁晏,他知晓薛鹂是何等自私势利的人,如今既能狠心与梁晏分离,必定是早已心,对她言钧山王父子与梁晏并无,都是她攀附权势的踏脚石罢了。
偏生他素来是个肯骗自己的人,凡是总要掌握在手才能安心,一旦牵扯到了梁晏,她的自私势利与恶毒心机,都只因这一人化为乌有。
魏玠心底压着一团郁气,他说清是怎样一种感受,却沉甸甸地挤压着他,让他想到薛鹂与梁晏之间的种种便觉着恶心近作呕。
薛鹂当真是他的吗?她对自己何曾有过丝毫?
魏玠望见她的泪眼,一瞬间觉得自己是在自取其辱。
他直起身,松开了钳制薛鹂的五指,语气寒凉道:“竟是我一厢情愿了,既如此,你便代梁晏身,也算全了他的清正气节,以免日后让他仕途再添坎坷。”
薛鹂实在没想到魏玠会如此阴晴定,过是多说了两句话便想要她的『性』命,简直叫人猝及防,忙问道:“表哥若是心中悦与我直说便是,既为了郡公之命将我发入牢狱,又特前来我,必定是心有舍,以表哥的聪明才智,此事怎会没有回旋的余地……”
薛鹂丝毫没有在颌处留的指痕,纤纤玉指缠绕上魏玠的手,勾缠轻晃,似是求饶,又似是与他调|情,轻易便能勾起魏玠对她这副身躯的『迷』恋。
她见魏玠没有理会,又起身抱住魏玠的腰,低泣道:“若是鹂娘有何处好,日后定会仔细改过,请表哥宽容……”
魏玠知道想到了什么,俯身将她捞了起来,只是神情依旧见温软多少。
他睨了薛鹂一眼,忽地嗤笑一声,也知究竟在笑什么,薛鹂忐忑安地抽泣了一会儿,偷偷去打量他的表情,片刻后才听他开口:“送薛娘子回去。”
薛鹂松了口气,既能从这牢狱中走出去,她今日定是成了。
劫后余生带来的除了短暂的安心,在薛鹂望着前方魏玠的背影时,心中有一抹隐约的得。
纵使魏玠再如何气她恼她,滴眼泪过后,依会忍住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