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里的东西都收拾过了,揭开锅盖,锅里居然是满满一锅烧好的热水。
她舀了一盆水,拿起汗巾进屋。
宋时烈痛苦地拧着眉,神色间满是疲惫和病态。
这位将来可是要做首辅的人,心黑手辣,杀人如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搅乱朝纲。可此刻,却像一只病猫一样只能猫在这小小的山村里,终日被病痛折磨。
她拧了把热毛巾,放到对方手上:“你自己擦,还是我帮你?”
“你不怕我?”
宋时烈睁开眼,睿智的眼直视着她。
“怕,怕你干什么?”
“不怕我把病传染给你?我得的可是痨病!”
“怕啊!肯定怕。”
楚娇娇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出手动作依然流畅麻利,脸上可看不出一丝害怕的迹象。
那双不曾沾过阳春水的纤纤十指,白嫩纤细,举手投足间自带娇贵之气,简直堪比最精美的艺术品……
“你不是楚小姐,你是谁?”
宋时烈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得楚娇娇一颗心狂跳!
扑通、扑通!
她整个人都傻了,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露了形迹。
须臾,她镇定下来,继续拧着汗巾:“宋郎是觉得,楚知府舍得用亲闺女换我?还是说,宋郎觉得,妾身能在宋郎眼皮子底下换人?”
宋时烈若真是一介贫苦百姓,面对楚知府的施压,还真能硬刚不成?
说到底,他是有底气硬刚楚知府。
再则说来,恐怕楚知府那边也巴不得自己替嫁,做做样子就着急忙慌把自己送来乡下……
“也对。”
宋时烈轻哂,眼底疑虑残存。
等洗漱好,楚娇娇端着水出去倒掉,她躲进灶房关好门窗,又舀了热水给自己洗。难得一个人独处,等热水浸过身躯,她才允许自己露出脆弱来。
哪怕她故作坚强,说到底,她也是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而已。
之前只想着以后,却没想到眼前的难关。如今二人拜了堂,成了亲,晚上还得睡同一张床上。现在想要反悔也悔之晚矣。
唉!
她叹了口气,浇水清洗。
宋时烈长得俊,有颜又有闲,将来更是官至首辅。若非疾病缠身,足以吊打前世的一众小鲜肉。
前世她忙忙碌碌却无暇顾及终身大事,连男人的荤腥都没尝过,就穿来了这里。
若对方不动她就罢,真和她酱酱釀酿了,不定是谁吃了亏!
这么一想,那颗浮燥的心也安定下来。
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响动,吓了楚娇娇一跳,吹灭了蜡烛摸索着加快了清洗的速度。
等洗好,她匆匆擦干身子,出了灶房。
一道黑影一闪而逝,楚娇娇吓得脸都白了,张嘴刚想喊,房间里的宋时烈却突然发出惊天动地般的咳嗽声。
她迟疑少许,没有追出去反而进了屋,“刚才是不是有人来过?”
“哪有人,莫不是你看花了眼?”
宋时烈说话间,又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
楚娇娇顿住。
到底依了对方之意没再追究,忙上前轻拍着他的背,帮着他顺气。
突然,咳嗽声停了,男人捉住了她顺气的小手,顺势轻轻一带,她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倒在了他身上。
另一只手也搭上了她的腰间。
楚娇娇身体一僵,心跳陡然加速。
尽管早已做足了心理准备,但真正面临这一刻时,她还是忍不住紧张。
“宋……”
哆哆嗦嗦,她咬紧牙关几乎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叫我阿烈,或者烈。”
他的大手灼烫火热,哪怕隔着一层衣裳,也几乎烧灼了她。带起她后背一阵阵颤栗。
“烈?”
她下意识重复,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不由一阵慌乱。
有迷茫,更有忐忑。
“别动!”
宋时烈低沉喑哑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我只是想抱抱你。”
楚娇娇闻言,不但没放松下来,反而更是提高了警惕。这感觉,就好像是一只待宰的小羔羊。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感受到她的变化,宋时烈嘴角微微扬起。他慢慢收紧手臂,将她紧紧地裹入自己的怀中。
一夜芭蕉雨。
到得醒来,敞开的窗外微风轻拂,带来一阵阵湿漉漉的凉意。
醉了的花香,伴随鸟鸣声声。
听得楚娇娇也沉浸期间,久久难以自拔。昨晚她一开始怕极了,毕竟她这方面的经验仅限于知识理论。好在那个男人说想抱抱她,就单纯的抱抱她。反倒让她一觉睡到了大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