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黄世忠从慧元的卧房出来后，就一直没怎么说话。他的神情也变得木讷起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有人叫自己，他慌忙应了一声。

“啊，怎么了？刚刚是在叫我吗？”

刘长庚说道：“黄老板，你怎么了，是在为慧根大师的事伤心吗？”

“我……”黄世忠低垂着眼睑，“算是吧。”

在越成闲印象中，黄世忠是个以利为先的生意人，没想到除了算计之外越成闲还能看到他真情流露的一幕。

他拍了拍黄世忠的肩膀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刚刚你们叫我，是有什么事吗？”

林煜点头道：“刚刚，我们是想问你，方丈所说的‘他预见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黄世忠听了后，顿了顿，随反问道：“你们可曾听过未来视？”

“未来视？”

越成闲咀嚼着这个名词，他似乎听过，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刘长庚想了想，答道：“我倒是听过这么个故事。”

“一个好客的商人，家中办喜事，便摆出美味佳肴来宴请往来宾客。”

“这时，来了一个路过的和尚，商人便邀请和尚一同来吃饭。”

“这和尚入坐不久，便与周围宾客相谈甚欢，席间气氛一派平和。”

“突然，那和尚无缘无故叹了声气，一下就将席间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周围的客人纷纷好奇道：‘请问大师在叹什么气？’”

“和尚回答道：‘我看到宴请我们的主人的新衣，过会儿会被仆人泼上肉汤。可惜了上好的料子，这还是他制了新衣第一次穿。’”

“‘还未发生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呢？’”

“‘是啊，而且，你怎么知道这是主人第一次穿这件衣服？’”

“众人只当和尚在吹牛，遂继续吃喝谈笑。”

“谁知没多久，席间便传来仆人的惊呼声。”

“‘老爷，你没事吧？’”

“‘你怎么做的事？这可是老爷才制的新衣，一次都还没穿过呢！’”

“原本嘲笑和尚的客人听了这话，纷纷对和尚表示佩服。可也有人不信邪，觉得这只是和尚蒙的，便偷偷跑出席间，告诉了主人。”

“主人自然也不信，所以和那人商量了一下，二人决定用一个法子测测和尚到底有没有预测未来的能力。”

“主人亲自给和尚那桌客人上菜，他给别的客人都盛满好菜，却只给了和尚一碗白饭。和尚见了，起身便要离开席间。”

“主人心中暗暗得意，看来这和尚也不过如此，我将他的饭盖菜上，他便生气离开了席间，如果真的有预测未来的能力，他又怎么会看不破我的把戏呢？”

“和尚离开席间后，刚刚向主人通风报信的那个人追上了他，准备去嘲笑一番。”

“可和尚淡淡开口道：‘我知道你和主人做了什么，你们将我的饭盖在菜上，只是为了证明我没有预测未来的能力。’”

“‘为了让你们不丢面子，我就没有在席间戳破’”

“那人听了后，心中也不由得为自己的小肚鸡肠而感到羞愧，同时对和尚也推崇至极。”

刘长庚讲完了故事，笑道：“这个和尚，所拥有的能力，是不是就是未来视？”

“没错。”黄世忠点了点头，“未来视这种能力极其稀少，只会出现在少数弘德寺的弟子身上，通常几百年才会出现一个。”

“这种人则被称为‘化身’。”

“化身？谁的化身？”林煜问道。

“据他们弘德寺的说法，天阙之上掌管‘未来’这一权能的是弥勒佛，所以拥有未来视的弟子自然就是弥勒佛的化身。”

“弥勒佛？”

越成闲莫名联想到被自己打碎的那尊弥勒佛像，还有佛像上的太岁。

“所以慧根大师，就是弥勒佛的化身？”

黄世忠点头道：“是的。”

“那也就是说，慧根大师，完全可以凭借未来视，预见到自己的死亡。”

越成闲继续说道。

“尽管如此，他还是选择了和慧元方丈一起去恽州。”

黄世忠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所以，可以说，确实不是慧元将慧根大师杀了的。”

“而是慧根大师自己选择了死亡。”

“可是，为什么？”林煜有些诧异，他想不明白，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什么要选择去死，“我是说，他为什么要自杀？”

“我不知道，慧根总是做些叫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

黄世忠摇了摇头。

“但他一定有自己的考量。”

越成闲啃着手指，在弘德寺时，慧能曾经说过，慧元将慧根的灵根给了疽骨宗，他给了谁？这也是慧根的意思吗？他在谋划什么？

“你们看，那是不是青苑姑娘？”

林煜激动地指着窗外，人群中，青苑的青衣显得格外显眼。

“缩回来！别让她看见了？”

越成闲把林煜拉了回，若是他晚一秒，林煜便会被青苑认出，那他们这么久的埋伏就白费了。

“进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