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大雨滂沱,天色阴沉,狂风又起。
站在船上,可以看见远处定州城高高的城门。
定州城城门至乘船码头处,到处挤满逃难的难民。
这些难民有老有少,在冷雨疾风中互相依偎着,目光呆滞而绝望。
周围连个遮雨的地方都没有,一个个面黄肌瘦,冻得瑟瑟发抖。
码头前的汪洋之中,大船小船拥堵成一片,船上之人怨声载道,却又无可奈何。
亦初跳上船头,询问旁边船上之人,
“这位大哥,请问上岸要交税吗?这是谁定的规矩?”
周围几条船上的人见他一表人才,七嘴八舌道,
“还能有谁定规矩?南疆土皇帝土司大人呗。”
“又是水灾又是疫症,上个岸还得收取船料费,这还让不让人活呀?”
“在这个时候收取这么高的船料费,真是丧尽天良,丧尽天良。”
“听说水灾刚开始时,这个临时码头并没有船料费。后来随着逃难之人越来越多,便在此处设了钞关,开始收取船料费,而且费用翻了十倍。”
……
长欢和东方玄夜听着外面人议论声气愤填膺,心中愤愤不平。
周旺远擦着额头冷汗,吓得战战兢兢,
“王爷,下官出发前,这一片还未设置钞关,下官也不知道啊。”
长欢看了看东方玄夜风雨欲来的脸色,低声道,
“此处灾情如此严重,南疆土司不但不救济灾民还私设钞关,收取高额船料费,真是丧心病狂。”
“看来,再不切除南疆土司这个毒瘤,已经到了威胁朝廷的地步。”
“阿夜,我们此次南下凶多吉少,一定要万般小心。”
东方玄夜俊脸罩着一层寒霜,眼底闪过冰冷的杀气,冷哼,
“不杀了他祭天,不足以平民愤,本王看他是活到头了。”
完颜察察咬牙骂道,
“坏土豆这个糟老头子,不顾百姓死活公然与朝廷作对,确实该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小星星抿唇一笑,
“人家是土司,不是土豆,花孔雀你要笑死我吗?”
完颜察察雄赳赳气昂昂,
“管他是土司还是土豆,总之,本王要将他剁成豆渣祭天平民愤。”
东方玄夜高声吩咐亦初,声音冷冽如冰,
“亦初,带人闯上码头,拆去钞关,胆敢阻拦者杀无赦。”
“是,王爷。”亦初沉声应道,立刻指挥划船的侍卫们,“想办法靠岸。”
几艘大船划到无船的水路上,迅速向码头靠近。
羊皮筏子上的几个兵士,见一下子来了好几条大船,纷纷露出贪婪之色,
“喔嚯,好大几条肥鱼,赶紧去报给墩爷知道。”
“每条船五百贯,四条船就是两千贯,墩爷要发财了,这差事果然是个肥差呀。”
“墩爷乃是祭爷表哥的小舅子,搭上祭爷这个财神爷,果然天上掉馅饼。”
小喽啰连忙跳上岸,飞奔入城门外临时搭建的棚子里,将这天大喜讯告诉了墩爷。
墩爷急忙提着衣裳下摆,由小喽啰撑着伞,冒雨走到码头边。
瞪着眯眯眼喜滋滋望着亦初等人驾驶的大船,仿佛看到一堆金元宝般两眼冒绿光。
亦初等侍卫将大船停泊在岸边,便听见前头传来一声爆喝,
“这是谁的船?不交船料不准上岸,一条大船的船料乃是五百贯,先将船料交了再上岸。”
完颜察察“嘿”的一声,从船头一跃而起。
双脚在前面船顶轻点,高大的身躯轻盈地跃上码头岸上。
高大壮硕的身躯稳稳当当站在矮小肥胖的墩爷面前,一脸凶悍地瞪着他,
“你就是负责收取船料之人?谁给你的狗胆,敢背着朝廷在此处私自收取船料费?”
墩爷一听,狐疑地打量着完颜察察,横着眼恶狠狠道,
“哪来的小兔崽子,敢在墩爷头上动土?墩爷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完颜察察怒极反笑,一脚踹向墩爷的心口,笑骂道,
“哟呵,麻雀飞到旗杆上,鸟不大,架子倒不小哇。”
“你他娘的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是乌龟还是王八?你配在小王面前称爷?”
墩爷被完颜察察一脚踹得倒飞而起,划过一条完美的抛物线。
接着狠狠地摔在满是泥泞的地上,“哧溜哧溜”滑出去老远。一头撞在墙壁上,才堪堪停下来。
墩爷痛苦地捂着肚子,“噗”喷出一大口鲜血。
扶着墙颤颤巍巍站起身,额头青筋乱跳,指着完颜察察疯狂叫嚣,
“沃日你个先人板板的,你知道你墩爷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