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芷在锦瑶的示意下,即刻转身朝着宫外飞奔而去。恰在此时,一声厉喝骤然响起,只见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一众宫人,迅速将宫门堵住,强行将青芷拦下。
“停下!速速停下!给本宫将她拦住!”
锦瑶闻声回头,只见香桂搀扶着赫舍里皇后自宫内匆忙而出。
“敬嫔,你实在是胆大包天!你将本宫的坤宁宫当成了什么地方,任由你肆意妄为!你莫不是真以为本宫不敢惩治你吗!”赫舍里皇后现身之后,便以凌厉之势,先发制人,言辞激烈地大声斥责。
她自入宫为后近十载,从未有人胆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即便钮祜禄氏与佟氏,在她面前亦不敢如此张狂,现今一个微末嫔妃竟如此嚣张跋扈,实乃对她皇后威仪之公然挑衅。赫舍里皇后怒不可遏。
“我胆子大?我胆子再大,亦不及皇后娘娘您之大!皇后娘娘让我于这雪天伫立半晌,如今又遣这些奴才将我主仆二人团团围住,莫非皇后娘娘欲杀我乎?见冻不死我,便欲动手杀我,这满宫嫔妃,不,应是整座皇宫,怕亦难觅比皇后娘娘您胆子更大之人了!”
赫舍里氏执意要对锦瑶下狠手,甚至全然不顾中宫皇后的仪态,与她撕破了脸面。锦瑶也毫无畏惧之意,直接与赫舍里氏皇后正面抗衡。事已至此,情况即便再糟糕,又能糟糕到什么地步呢?反正赫舍里氏也不敢真的取了她的性命,只要她还活着,她便毫无所惧。在这种有恃无恐的情况下,锦瑶也豁出去了。
“倘若我无辜冤死在这坤宁宫,不知皇上会如何看待皇后您,后宫众人又会如何看待无故虐杀嫔妃的贤后呢?‘贤后,贤后’,您难道不觉得听到这两个字时,心中有愧吗?人在做,天在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若枉死在此处,皇后娘娘您就不怕遭到报应吗?看看这些自行掉到地上的吉灯,这不就是报应的显现吗。娘娘您不怕报应,难道就不怕报应在血亲后辈身上吗,例如……”
锦瑶的目光落于皇后微隆的小腹之上,触及锦瑶的视线,皇后惊惶不已,捂着肚子连连后退。
她言辞向来伶俐,锦瑶根本不给皇后开口的时机。望着天空突然变得阴沉,寒风吹拂着枯树,发出呼呼之声,锦瑶心中大喜,连老天都在襄助于她。锦瑶故意压低声音,带着悲恸与阴森,缓缓言道:
“每至夜深人静之时,我总会不由自主忆起我那无缘的孩儿,皆因我这当额娘的太过无能,遭了阴险恶人之算计,令我那可怜的孩儿无缘面世。每每夜间,我总能听见他在耳畔哭泣,哭诉着他死得何其冤枉,要我为他报仇。可怜他额娘我无能为力,竟不能为自己的孩儿复仇,可怜他这幼小婴孩,因杀身之仇未得报而无法入轮回,只能飘零在这紫禁城中,日日看着他的仇人欺凌他的额娘。每每念及自家孩儿被人害成孤魂野鬼,我便心痛至极。且看这天,阴沉晦暗,仿若夜晚降临,我仿若又听见我那可怜的孩儿在啼哭……”
锦瑶抬眸望了一眼天空,随即转头看向皇后,故意将面容扭曲,眼中满是恨意。
皇后被锦瑶的模样吓了一跳,双腿一软,险些后仰摔倒。皇后自幼便是金尊玉贵地娇养着,入宫成为皇后后更是尊贵无比,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在她面前这般模样,皇后着实被狠狠地惊吓到了。
恰在此时,走廊上悬挂着的吉灯突然又掉落了两个,胆小的宫女更是直接吓晕了过去,皇后到底是经历过杀伐之事的人,虽没有被吓晕,但也被吓得脸色苍白。
虽敬嫔并未明确指出是她,但她自己心里清楚,敬嫔小产乃是她自己暗中谋划的,也正是因为知晓此事,皇后才会如此惊恐。
“看,报应来了。”
锦瑶看着掉落的吉灯,阴恻恻地凄然苦笑。
“住口!”
苏嬷嬷到底年事已高,较为稳重,她厉声斥责锦瑶的同时,上前搀扶住皇后。
“大胆敬嫔,你竟敢在皇后面前大放厥词,蛊惑人心。”
“哈哈,我蛊惑人心吗?你这老刁奴,你身上背负着多少冤魂,你看你那沾满人血的手正在滴血呢。”
锦瑶笑得阴森森,指着苏嬷嬷那正在滴血的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苏嬷嬷的手上,靠得近的宫女一声尖叫,直接吓晕了过去。苏嬷嬷也被吓得瑟瑟发抖,因为她的手真的在流血,这是怎么回事呢。
苏嬷嬷作为皇后的陪嫁嬷嬷,亦是皇后的心腹,在这后宫近十年,协助皇后不知害了多少人的性命,这恐怕连她自己都数不清。但她心里明白,她的双手确实沾了人血,那些冤死之人的血。
古人多为迷信之辈,即便口头上声称不信怪力乱神,然其心中实则极为迷信。值此天色阴沉、寒风凛冽之际,方才听闻了锦瑶那一番有关鬼魂之说,又见眼前这般情景,苏嬷嬷,不,不仅是苏嬷嬷,就连皇后也被吓得瘫倒在苏嬷嬷身上。
无人知晓其中缘由,除了一直关注着皇后等人的锦瑶。方才那吉灯掉落之时,吊灯的铁丝勾到了苏嬷嬷的手并将其划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