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来到罗崖村,初漓觉得自己好像就没有碰上几天不下雪的时候。
既然阿木大哥不介意自己隐瞒他的事情,初漓觉得自己也不应该再抓着这单儿事情过不去,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初漓跟云璟之间就恢复了正常。
日子一天天平淡的过去,一眨眼就来到了年尾。
这还是初漓独自一人在外过的第一个年。
啊,不对!
好歹还有阿木大哥陪着。
到了年尾初漓就不再出门去给动物们看病了,这个时候,除非真的是病的快要死了,不然大家为了讨个吉利,都不会让郎中上门。
初漓从荷包里倒出来自己最近挣得所有的银钱,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数了数,总共还不到三两。
她看着摆在桌子上的那一文一文的铜板,深深的叹了口气,“唉~,没想到挣钱这么难~”
说完就用下巴抵在桌面上,两只眼睛定定的看着那些铜板。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老祖宗诚不欺我啊。
从逃离北夏开始,以前从来没为银钱操过心的初漓,后来遇到的每一个坎里好像都少不了银钱。
咚咚咚~
自己住的这间木屋的门被敲响,初漓神情恹恹,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声‘进来’,用下巴撑在桌面上的姿势是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你这是在干嘛?”
云璟推开门进来就看到初漓这副样子,疑惑的问道。
“数...铜板~”
云璟从初漓的语气中都能听的出来她心中的郁闷,嘴角微微上扬,察觉到后又压平了嘴角,然后坐在初漓的对面,将桌面上的铜板往自己那边拢了拢。
“我看看有多少。”
“唉~,阿木大哥你不用数了,还不到三两银子呢~”
“这么多?”云璟佯装惊讶的问道。
“多吗?”初漓抬起自己的头,坐直身体,双手搭在桌面上。
“嗯,挺多的了,”云璟点点头,“你不知道罗崖村的人有的一辈子可能也攒不了这么多。”
“不会吧?这也没多少啊。”初漓想象不出来一个人一辈子都攒不了三两银子是什么样的情形。
“西北边境这些小村庄,土地贫瘠,并不能种出来多少粮食,荒年的时候一年的收成甚至都填不饱家里人的肚子,更不用说攒上些银钱了,能吃饱就不错了。”
“那要是病了呢?总得看郎中吧?”初漓问道。
“轻点的,用山上的草药,重的就熬着,直到熬不过去为止。能看得起郎中的,整个罗崖村也没有几户。”云璟淡淡的说道。
所以,她之前给村户们家里的牲畜看病,得到的那三两个鸡蛋土豆啥的,已经算是非常非常丰厚的报酬了。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挣这么多,你已经很厉害了。”云璟安慰着她。
初漓听到这里突然就沉默了。
这段时间当夜晚独自一个人望着屋顶的时候,初漓心里一直空落落的。她之所以没有自怨自艾,是因为从小到大的经历让她对自己身边的人事都抱着一种可有可无的态度。
只有这样,在她失去的时候才不会那么难过那么痛苦。
但是她是个人啊,是人就会有感觉,有七情六欲,能感知到快乐,悲伤。她曾经在一瞬间被人抛进了风雪交加的旷野,她失去了所有,所以她想要放弃了,这个人间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可命运的齿轮还是一步一步的推着她往前走,所以她到了罗崖村,被阿木大哥收留,认识了对她极好的罗婶一家。
所以你看,她好像跟罗崖村的大部分村民相比,一点也不算惨是不是?
只要自己不放弃,峰回路转之前,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而那峰回路转之后,或许是更加让人向往的生活呢~
初漓突然一下子就满血复活了,她兴致高昂的将那些铜板一个一个的放进荷包里,然后非常郑重的双手递到云璟面前,“阿木大哥,我所有的家当就全交给你了!”
云璟被初漓这突如其来的一番动作搞的有点懵,“交给我?”
“对啊,”初漓回答的理所当然,“家里要添置的东西不是都是你去买的吗?那这银钱当然也要交给你啊。”
谁买东西谁管钱,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嘛。
家里?家里.....
云璟突然就被初漓这脱口而出的‘家里’两个字取悦到了。
于是接过初漓递过来的荷包,还上下抛了两下,然后才收进自己怀中,“好,就交给我保管了。”
... .....
翌日清晨,雪花飘的小了很多,只剩零零星星的往地上落着。
云璟吃过早饭就开始打扫院子里的雪,一条小道还没扫出来就听到‘咚咚咚’的拍院子门的声音,还没等他问是谁,罗婶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
“阿漓?阿木?给罗婶开下门~”
云璟两步跨过去拉开大门的门栓,“罗婶。”
“诶,阿漓呢?在家的吧?”罗婶跺了跺脚上的雪,哈了两下手问云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