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回来的第二日,宋沛年睡了一个懒觉。
日上三竿之际,宋母拍响了宋沛年房间的门,“老四,起来了,咋这么能睡呢?”
宋沛年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拍了拍脑袋,这才起身开门,迷迷瞪瞪得看着院子里的宋母。
宋母将手中盆里的污水往水沟里一泼,扭过头来,“睡够了啊,灶头上给你留着早饭,去吃吧。”
宋沛年像是被太阳晒枯萎的一朵小树苗,行尸走肉般从厨房里端了一碗粥和一颗煮鸡蛋,又将鸡蛋剥壳,在宋振兴家里的两个小萝卜头的注视下,一口将鸡蛋吞入口中。
看见两个小孩咽口水,宋沛年往一旁侧了侧身子,不出意外惹来了宋母的骂声,“你说你多大的人了,还在这逗惹人小孩儿。”
宋沛年充耳不闻,鸡蛋咽下去之后,开始胡乱吞咽有些喇嗓子的粥,一碗粥还没有下肚,宋沛年的额头冒出许多细密的汗珠。
‘砰’得一声将碗放到桌子上,“这鬼天气,真的受不了了!”
不等宋母再次骂人,宋沛年扯过一旁的草帽就往外走,一路直直冲向公社。
在公社里的废品站好一阵捣鼓,最后花了三元钱整了一小堆破烂。
走到村里的时候还将在地里干活的宋从军给吆喝上了,宋从军抖掉裤脚上的泥,用草帽扇着风,喘着粗气,“老四,你找我干啥。”
“大哥,大事儿,你得帮我!”宋沛年语气十分严肃,像是真的有啥天大的事。
宋从军想了想田里没啥事儿,给计分员说了一声,也就随宋沛年走了,路上还不忘问宋沛年要他干啥事儿。
宋沛年没有回答,而是东望望西瞧瞧,才从怀里掏出了几张奶粉票和十元钱递给了宋从军,“拿去吧,别让二哥知道了。”
“啊?老四,你、这。”
宋从军双手在腰间的衣服上来回摸索,很是不知所措。
宋沛年却直接塞给了宋从军,“你就拿着吧,你这好不容易盼来了个孩子,二哥的娃都可以割猪草了。奶粉又这么贵,不是说家里没钱了吗?”
宋从军犹豫片刻接过了钱票,眼睛微红,“老四你真好,我以后攒钱了还给你。”
又吸了吸鼻子继续问道,“不过为啥不让老二知道。”
宋沛年没有忍住白了他一眼,“我哪有这么多钱,再说了我小时候二哥又没有带我骑大马,还老是欺负我。”
宋从军知道自己脑子有时候转不过弯,被宋沛年‘嫌弃’也不恼,继续扯回到刚刚的话题,“老四,你让我回家干啥呢。”
“帮我削几个木片儿。”
听着简单的‘木片儿’,做起来却一点儿都不简单,宋沛年首先要求木片要中间厚一点点,边缘要薄薄的,其次还要做出他画的那歪歪扭扭的弧形,最后要打磨得表面光滑。
宋沛年也不闲着,找了一个相对阴凉的地方开始捣鼓他那一堆破铜烂铁,最后还偷偷把宋母藏的一节电线给拿了出来。
红旗大队年前才通电,但村里接的起电的也只有几户人家,宋家就是其中一户。
两人匆匆吃了午饭又继续捣鼓,直到黄昏降临,在外跑了一天的宋父带着宋振兴回来了,两人才堪堪收尾。
宋振兴洗过手之后,率先找到宋沛年,竖起大拇指,“老四,你真的神了,还真的能找到那劳什子地下水,然后凿井。”
他昨天还以为是爹和这老四被梦魇了,吹牛皮呢。
宋父今天就是带着宋振兴去安排凿井的事儿,虽然现在上面将风水列入了封建迷信这一行列,不过村里所有人都对井的风水有着天然的迷信。
一天的时间,明面上是给要凿的井打标记,其实是带着村里有点儿懂行的老人看风水。
宋父看着一脸脏污的宋沛年,双眉习惯性得微蹙,“你们两兄弟这是在搞什么呢。”
宋沛年将手中的机头腾空翻转,来回看了看,眉间浮现出一抹喜色,“得咧,大功告成!”
接着又对宋从军说道,“大哥,你把你手中的东西递给我。”
宋沛年接过之后,就开始将那几个木片插在之前组装好的机头上,轻轻拨动了一个木片,三个木片就迅速旋转。
“有风?”
宋团结不知道什么时候挤了过来,如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眨了眨,一脸崇拜地看着宋沛年。
宋沛年有些傲气地抬了抬头,“等我将电线接上看看。”
不顾宋母的念叨,还有宋父的阻拦,宋沛年在众人的注视下,将机头处的电线连接在房间的电线分接口。
宋沛年的手刚刚放下,一股清风就迎面而来,为燥热的夏季夜晚带来些许清凉。
宋沛年因为激动而满脸通红,不断拍着手,“怎么样!怎么样!这是我自个儿做的风扇!你们就说怎么样!”
无人回应宋沛年的话,所有宋家人都围着风扇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