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沿路而行,途径大道之时,一阵寒风将压得严实的车帘子给吹掀开,刺骨的寒风灌进马车内,宋沛年及时按住车帘,又用一块坐垫抵在那儿,脑袋顺势靠在上面,“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啊。派我来管城外灾民的暴动就算了,上朝的日子还要去上朝,那我不是一日都偷懒不得?”
马车里只有宋沛年一个人,无人回答他的唉声叹气,又独自抱怨了几句,扯长了嗓子朝着外面喊道,“宋厚,还有多久才到城外啊。”
宋厚是宋府里管家的小儿子,管家自小就宋老爷子给收养,办事又利索,就随了主家的姓氏。
此刻,宋厚一个人坐在车头,双手紧紧攥着缰绳,浑身包裹严实,只露出一双被吹红了的眼睛,听到宋沛年的问话,及时回道,“回二少爷,快了,最多半柱香。”
宋沛年因寒冷缩着身子,总感觉有冷风窜进来,马车又晃悠着,让人忍不住想要睡觉,刚打上了瞌睡,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声音。
急忙掀开车帘子,就看见搭建的避灾棚不远处就有几个百姓在推搡,官兵抽出大刀,但那几人仍像是看不见一般,面红耳赤争论着。
宋沛年急忙给自己带上耳罩手套,由宋厚扶着跳出马车,迈着大步朝那群人走去。
先是夺过两个官兵的大刀,两把刀相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好了好了,都闭嘴,发生什么事了,吵吵闹闹的,我在几里远的地方就听到你们的声音了。”
左边为首的大胡子听到宋沛年的喊话,停止了推搡,上下打量着宋沛年,“你是谁,跑在这儿凑什么热闹?”
“我是谁,我是皇帝派来管你们的人。实话告诉你们吧,你们爱吵吵的名声都传到皇帝那儿去了,所以我就来了。”
宋沛年在前面口若悬河,急的宋厚在后面不停扯着宋沛年的衣裳,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为首的官兵头子认出了宋沛年,急忙抱拳行礼,“宋大人。”
接着又道,“早就听闻宋大人文韬武略,颇得皇上信任,这灾民争论之事就交给宋大人了。”
说着还朝他身边的几个官兵使眼色,一看就是想要溜走,只不过还没有迈出一步,就被宋沛年扯住。
“哪有,我才是早就听说王丰大人你在民间的美名了,说你武功高强,处事果断公正。”
宋沛年将刀都递回去,后又紧紧攥着王丰的袖口,反正就是不让他溜走。
王丰一边用标志性的憨笑回应宋沛年,一边暗暗想要扯回自己的衣袖,只是用了好大的力气,被宋沛年攥住的衣袖仍旧纹丝不动。
暗暗瞥了宋沛年一眼,见他面色如常,不免暗叹,不愧是兵部尚书家的,这小子力气未免有些太大了。
同时心里又在暗暗叫苦,自皇帝为表圣恩颁发口谕要善待灾民之后,这些灾民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稍有不满就大闹。
那些人不知道是不是前些日子饿惨了神志不清,还是怎么回事,只要
这辈子受的气加起来都没有这两日受的多,以往这些百姓哪个不是看见他们就像是老鼠看到猫一般,现在一个两个都凶悍得很。更恼火的是,碍于皇帝的口谕,还真不敢朝他们动手。
现在又来了一个公子哥,要是这公子哥用他们当‘打手,事办好了分不分得到一杯羹都难说,但事若是没办好,板子和责罚一定是他们的,谁让他爹是兵部尚书呢。
王丰这般想着,朝宋沛年露出一个更憨厚的笑容,不自觉地又往一旁挪了挪,宋沛年看见王丰满脸堆笑,也朝他露出标准的笑容,只是将他的袖子攥的更紧了。
闹事的灾民才不管这二人的机锋,大胡子拍拍自己袍子上的雪花,也不惧宋沛年的身份,大咧咧说道,“那正好,青天大老爷你给我们评评理,凭什么他们杨柳村的粥比我们肖家村的粥要稠些?都是皇上的子民,怎么能差别对待?”
大胡子的话一出,他后面的几人不断附和,面上的表情越发愤怒,一个两个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大胡子虽然面色不显,但是内心却是一片得意,平日里他在村民眼里就是一个小混混,哪有这待遇。现在只要借着口粮闹事,保准有人附和。
杨柳村的村民也是一脸愤慨,为首的一个读书人装扮的男人涨红了脸色,颤抖着手指,“都给你说多少次了,那是因为我们村的人最后打粥,底下的是要稠一点,这次不是你们村的人那么抢先来要先打粥吗?”
“可是上次我们最后打粥,为什么剩下的就是清汤寡水了!”
“同样都是灾民,凭什么你们就能吃的浓一点儿,凭什么啊!我们不服!”
大胡子仰着头嚎叫,唾沫四处飞溅,他身后的人又开始附和他,“对啊!凭什么!我们不服!”
宋沛年用眼神询问王丰有这回事儿吗,王丰苦涩地点了点头,现在灾民事儿多,屁大点儿事都要闹上一番。
早些时候就闹过一次了,当时为了解决灾民的争闹就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