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登科到村学时还没有一个家长来接孩子,刚踏进大门,屋内就传来了朗朗读书声,悄悄钻进了内院踱步到学堂的窗子边,踮着脚就打算偷看学堂内的景象。
只见矮矮小小的铁牛坐在第一排,双手放在桌前,背挺地笔直,眼睛跟着夫子,摇头晃脑地跟着夫子一起读书,只是他的课桌前空白一片,并没有书,而周边的孩子桌上都有书,还有纸和笔墨。
又四处寻找虎子的身影,虎子坐在最后一排,动作和铁牛无异,桌上也同样空无一物。
两个孩子穿的也和周围格格不入,还是以往的旧衣裳,上面全都是花花绿绿的补丁,其余的孩子最次都是穿着带有一两个不易查见补丁的细棉布。
往日里两个孩子脏兮兮的像是刚从土里挖出来一样,此刻在课堂上也都是干干净净的,指甲盖里都没有泥。
宋登科感觉自己突然被人砸了一下,喘不过气来,他捂住自己的胸口,像是想到了自己小时候格格不入站在一堆孩子外。
不知道过了好久,陆陆续续又有家长给孩子送伞,宋登科就僵硬地站在原地,熟人给他打招呼,也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咚咚咚。”下学的铃声终于敲响了,也将宋登科的神智敲回了几分。
宋登科转身就看到一群孩子蜂拥而出,虎子拉着矮矮的铁牛挤在最后。
两孩子一出来就看到了高大的宋登科,像是狗看到骨头似的,两个孩子眼睛亮晶晶的就朝着宋登科跑过来。
“爹,是你来接我们放学啊,我还以为你和娘都不来呢。”虎子拉着宋登科的手就开始撒娇,铁牛也牵住了他的另一只手。
“是啊,爹来接你们放学。”宋登科弯腰给两个孩子啊的脚上都绑上了油纸,防止水进了鞋子里。
一大一小左右牵着宋登科就往自家走去,宋登科和高一点儿的虎子一把伞,铁牛自个儿撑着一把伞。
路上,铁牛像是察觉到了宋登科有些失落的小情绪,他扯了扯宋登科的手,仰着头说道,“爹,夫子今天教了我们一句三字经呢,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铁牛说着就开始摇头晃脑,又停下脑袋继续说道,“夫子说,意思是每个人生下来都是善良的,只是由于成长过程中,后天的学习环境不一样,性情也就有了好与坏的差别。”
“哇,弟弟你记得真牢,我都没有记住呢。”虎子大声夸赞着,两个小酒窝像是盛了酒一般。
“我不是还小嘛,记性就好点儿。”铁牛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又走了几步路抬头朝宋登科看去,“爹爹,你得空给我和哥哥做一块儿木板好不好,我们将夫子教的字刻下来,就不会忘啦。”
“等我以后学会写字了,也像爷爷一样写话本子,给你买肉吃,然后给娘亲买簪子。”铁牛双眼皆是憧憬,祈求地看着宋登科。
“爹,你给我们做一块儿吧,我以后会识字了,我就和隔壁二狗叔叔一样去当账房先生,也给你买肉吃,给娘亲买簪子。”虎子也摇晃着宋登科的胳膊。
宋登科感觉自己再次被拳头击中,眼里突然有些温热,将伞完全倾斜给虎子,雨水,混杂着泪水一起滚落。
“你们先回去,爹还有点儿事。”宋登科强撑着不让自己哽咽,将伞交给虎子,转身就朝着大雨奔去。
“爹,你干啥呢。”
两个孩子撑着伞愣在原地,全然叫不住奔跑的宋登科,还是虎子做主先回家找爷爷。
而在悠哉悠哉喝茶的宋沛年听到两个孩子的话,顿时跳了起来,“你们爹往哪个方向去了?”
“好像是城里。”
“个不省心的,天都要黑了,这还下着雨呢,也不知道有啥事。大慧,你带着大财去你村长叔叔家借牛车,往城里走,如果路上没有看到你大哥,就在回家的城门口等着,点两个火把带上,用煤油点!”宋沛年喘着粗气就开始吩咐宋大慧。
宋大慧听到吩咐立刻就拉着陈大财开始行动,宋沛年站在屋檐处朝着门外望去,刘氏拉着几个孩子也满脸焦急地站在屋檐处,时不时发出一声叹息和几个孩子的抽泣声。
一排人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天已经完全黑了,雨也已经停了,才看到忽明忽暗的火光从远处传来,几个孩子看见立马就往外冲去,“爹!”
宋沛年也踱着步子朝黑暗走去,刚走到就看到宋登科从牛车上下来,立马上前攥住宋登科的耳朵,“你个不孝子,天天搞什么幺蛾子呢,大晚上的还下雨,不知道有多危险啊,万一滑坡了咋办?啊!有啥事你非要大晚上去干,你忙着去升仙啊?你找死不想想你亲爹我,总得想想你媳妇儿和你几个娃吧,你媳妇儿,你娃急的像是在热锅上跳一样”
一边说还一边拍打着宋登科的后背,宋登科也不躲,宋沛年一不小心扯到了宋登科的衣裳,就看到了他怀里露出的东西,有几本书,还有纸和笔墨。
宋沛年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