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姜风禾收回手,疑惑地道:“你不是下地了吗?”
崔阿福把瓢抱在胸前,闷着头不吭声。
“怎么了?”姜风禾又问道。
“不去。”崔阿福终于开口。
姜风禾恍然,顿了顿,“今日不去也行,休息一下,明日再去。”
地还是要种的,不能一直偷懒。
说完姜风禾把阿福手上的瓢拿了回来,继续舀她的大米。
身后的崔阿福忽而急了,双手搓着为了干活方便出门前换上的粗布裤子,在姜风禾身后打转,
本来灶房也不大,如今又被缸缸罐罐铺了满地,姜风禾的活动空间就那么点,崔阿福还在身后围着她转,好几次都差点踩到他。
姜风禾有些头疼,她擦了擦额头的汗,转身又问道:“还有什么事?”
“不去。”崔阿福着急地说道。
姜风禾啧了一声,正想着用什么办法可以让崔阿福自己去院子玩去,忽而又听他说道,“你不去。”
姜风禾明白过来,原来姜老四的话他都听到了。
他这又折回又翻院墙的,就为了跟自己说这些?
只见崔阿福直直凝着自己,姜风禾都看到了那黑亮的瞳仁里她的小小倒影。
她笑得梨涡都露了出来,“我不去。”
崔阿福低头想了下,又转身出去了。
“你去哪?”姜风禾不放心地追了过去。
她看见他又拿起锄头,翻身出了院墙,衣角消失的那一刻留下两个字:“下地!”
姜风禾忙完,日头渐西。
她把余粮每样只留了一小点放在灶房,其他的全都移到了崔猎户屋内的柜子里。
又把那小盒的银票数了数,五十两的银票足足有十六张,剩下的还有些碎银和铜钱。
把银票握在手里,姜风禾重重叹了口气:
“老爹,若是没有那个蛊,现在你就是我亲爹。”
她是一条咸鱼,明明用金钱腐蚀她也是一样的。
非要多此一举。
姜风禾在院子里找来两个电视剧里牌位大小的木片,一个用炭笔写着“先考崔老爹”,另一个写着“距谢渊领盒饭还有1530天”。
想了想觉得1530天实在太遥远,还是先给自己定个小目标。
于是,姜风禾又找来一个木块,写下:
距谢渊滚出清河郡还有90天。
写完后,姜风禾把三个木块齐齐放在条桌上,找了个碗撒了香灰,点了三柱香,拜了拜:
“老爹,家里的余粮就交给您保管了,谢渊走之前我们都没法去清河郡城采买物资,所以,您一定要守住了!”
……
清河郡的南地艳阳高照,八百里外琅琊郡的王氏别院却电闪雷鸣。
头戴斗笠,全身湿透的黑衣人从怀中掏出油纸密封的信件撂在屋内的竹桌上。
他看了眼一旁逗鸟的锦衣男子,语气有些玩味,“闲公子,接客了。”
说完,男子开始脱黏在身上的湿衣服,露出健硕的身躯。
锦衣男子把鸟笼的蒙布罩下来,有些不耐道:“什么咸公子淡公子的,叫我大公子!”
黑衣男子把鞋子一揣,懒懒道:“借套衣服,闲蛋大公子。”
王闲啧了一声,转头看见楚游只穿了条裤子坐在竹椅上,手指捏起竹桌上的茶盅一饮而尽,雨水还不断地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滴。
他冷哼,从衣柜里随手拿了一套衣物,直接甩在楚游怀里。
自己则坐在对面,用手帕把油纸上的雨渍擦干净,拆开信件。
“王闲小儿,汝见信之,吾已西去。七年苍怆,渊儿未有苏醒之相,念及他日后无人照拂,吾做主聘农家女为妻。
余年漫漫,望汝暗中相护。
今定远侯府仍虎视眈眈,王小儿切谨之慎之。
若他日渊儿苏醒,望告知:吾辅佐小将军半生,九死无悔。”
楚游把衣服囫囵套上,又喝了一盅茶,问道:“军师说了什么?”
良久,王闲起身,打开金蟾香炉的盖子,把信件丢了进去。
他走到窗边,颀长的身影与雨幕连成一片,像一幅孤立烟雨图。劲风吹拂着他的长发,把霜色衣袂轻轻掀起。绵绵的雨丝落在墨发间,洒下一颗颗小小的水珠。
凝着竹林里的雨幕,王闲沉声道:“谢公死了。”
楚游抬起茶盅的手忽而顿住,看着清澄的茶水,想起七年前他在山壁狭缝中找到二人时,谢公正在自己血淋淋的左腿上割肉,而将军神智受损,身上的伤口都生了蛆。
“将军他?”
“谢公念及表弟无人照顾,给他娶了当地一个农家女为妻。”
“那怎么行!”楚游猛地起身,“谢公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