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又有人接茬:“光江家老二有良心有什么用啊?你们没听见吗?这江老太要把这银子要回来呢!不是咱说,这娘儿仨估计就指望着三两银子活着了,这哪里是要钱啊,这不就是要这娘儿仨的命嘛!”
“就是就是,这江老太也太不是东西了。人家病弱的时候,嫌人家晦气,连大带小一气儿都撵了出去,这会儿见人家复了元气,又要去要什么三两银子。”
“可不是?要我说,有没有这三两银子都另说着呢!当初江老太家断亲,你们又不是没看见,她狠得好像要把这娘儿三个生吃了一样,若有给钱这回事,哪里还能等到现在?早就嚷得满村里都知道了。我看啊,她这就是见灵丫头能采药赚钱了,又想白得人家一回好处。”
这最后一人的言论得到了四周所有人的认同,大家看向江老太的眼神更加鄙夷了起来。
江雪灵默默听着人群中的议论,对于几个明显出言向着她家的村民深深看了几眼,记住了他们的样子,也记下了他们的善意。
至于江老太,虱子多了不痒。
她壮年守寡,这么多年来受人指点的还少吗?比这更恶毒的指责和揣测,她不知听了多少,竟跟什么都没听见一样,还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呵!这三两银子不是你们这些人家的,你们自然花不着眼气着呢!我今儿这话就放在这里了,三两银子,他们娘儿仨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要是敢少一个子儿,我老婆子就让他们家吃不了兜着走!”
方才只是人群中的议论,现在就有人听不下去了,直接站出来指责。这人便是村里的老屠夫、老厨子江铁牛,论辈分,他和江老太是同一辈的,自来是个血勇之人,说话也不客气,上前两步指着江老太的鼻子就开骂:
“我说你这糊涂心肝的,差不多得了!
怎么说立恒也是你家亲孙子,你这样不是让老大一房断子绝孙嘛?将来老大回来了,要是知道你这样欺负他的妻儿,能饶了你了?你到时候怎么跟老大交代!俺一个杀猪的,没什么文化,但也知道一句‘善恶到头终有报’,你也不怕遭报应!”
村儿里人,见识少,认字读书的也不多,自然是很信这些报应鬼神之说,江老太一时就被这话给噎住了,但她也不是好惹的,立刻呛声回去。
“我呸!回来个屁!咱们村儿那么多青壮年都出去当兵去了,你看哪一个回来了?即使回来,那也是死鬼!”
“你!”
江老太这一句话可谓是犯了众怒,村儿里每家每户几乎都有上了战场的亲人,听她这样说,个个怒目圆睁,群起而攻之地要她道歉。
有些事情,大家心照不宣是一回事,被这样宣之于口又是另一回事。
没有人说出来,那希望就还在,这样被大喇喇的捅出来,所有人的希望似乎就在一瞬间破灭了,人群中的愤怒一下子压不下去了,甚至有几个做母亲的,还要上来打江老太耳光出气。
此时,村长江山声如洪钟地喊一声:“大家都别闹!”
村长的面子,众人还是给的,大家虽然愤恨不已,但还是渐渐安静了下来,只是所有人有狠狠瞪着江老太,江老太也难得地低下头不敢去看众人的眼睛。
村长咳嗽两声:“咳咳,今日,这老江家是为了银子要闹起来的,就事论事,其他的事情先放在一边,容后再说。”
此时,有一个老妇人扒拉开人群走到了前面:“村长,关于这银子的事,老婆子我有话要说。”
村长抬眼一看,声音柔和了一些:“孙婆婆?你有什么尽管说。”
孙婆婆其实不是江家村的人,她的女儿嫁到了江家村。
在一年发大水的时候,女儿女婿为了帮村里人转移,落在了队伍的最后,都为大家伙牺牲了。
孙婆婆本就是个寡妇,只得了这一个女儿,在女儿死后就撇了自己原来的家,一直住在江家村抚养年幼的外孙子。
江家村的人见到孙婆婆,都很尊敬。
他们都忘不了她女儿女婿当年把生的机会留给了村里更多的人,许多人甚至都认他们夫妻为救命恩人。
她的外孙子江苗,今年16了,一直跟着江顺学木匠手艺。
祖孙两个平日里生活很节俭,也经常肯卖吃不了的蔬菜和鸡蛋给村儿里人。
当初那个银角子的第一笔花用,就是在孙婆婆这里。
江雪灵见孙婆婆站出来了,悬着的心顿时放下去了一半。
孙婆婆从自己的钱袋子里掏出了一个银角子:“这个,就是当初老大家的住到茅屋以后找我买菜拿来的钱,老二来认认,是不是你给的?村长和族长也看看,这破银角子,可值三两银子?”
在孙婆婆拿出那银角子的时候,老二夫妻两个一眼就认出来了。
没错,钱是江老二给的,李氏也是知道的。
江老太刻薄,平日里老二去镇上或是县城干点活,凡赚了一点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