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牛车上,人不多,只有江雪灵和两三个同村的婶子大叔。
也好在是这样,江雪灵那个沉重的背篓直接放在车板子上也不占地方。
一个婶子笑道:“灵儿买了这么多的布料啊?”
从江家老宅出来之后,这母子三人穿的什么衣裳,村儿里的人又不是没长眼睛,如何能不知道他们家现在急需做些新衣裳穿呢?
这婶子这样问,倒也不是眼红或是心里泛酸,只不过是纯关心而已。
江雪灵能分辨出眼前人眼中的善意,只是笑道:“是啊,我们一家子穿的衣裳鞋子,跟破布没有什么区别了。趁现在天气还热,让我娘给我们做一些四季的衣裳,等天冷了好也不至于冻着。”
说起这个,另一位大娘便奇道:“你们分家的时候,江老太真个连换洗的衣服都不让你们带么?我听孙婆婆说,你娘去她家买蔬菜的时候,还讨了一身衣裳……”
坐在她旁边的,明显是她男人,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又递给她一个眼神,让她噤声,然后又小心地看了看江雪灵,生怕孩子伤心。
那妇人也惊觉自己话太多了,忙闭了嘴,不好意思地看着江雪灵。
江雪灵苦笑一下,那天晚上,江老太见白日里打到了原主的头,原主流了那么多血,又生着病,生怕原主死在自己宅子里不干净。
于是不知想了多少骂人的话,只说他们娘儿仨是丧门星,害得她的大儿子客死他乡,说什么也要把人撵出来,连村长和族长来了,都犟不过泼辣的江老太,他们娘儿仨是两手空空被撵出来的,什么都没带。
想来若不是当初二叔心软给的那块银角子,让娘亲在村儿里买了些能够维持生计的东西,这娘儿三个今日还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车上一片沉默,江雪灵也不想回答方才的问题,只是转头跟江顺说话,那转移话题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顺子叔,你常来镇上,最近来了很多伤兵吗?”
江顺听到这话,叹了一口气:“是啊。咱们大禹这些年跟北戎的战争越发残酷了,死伤了多少战士啊。
也不知道景王殿下什么时候能来,他可是咱们大禹的战神,若能早一日到战场,只怕也能早一日救那些战士们于水火啊……”
百姓的生活看起来除了物价飞涨之外,并没有受战争的影响。但战争这两个字,就如乌云一般,时刻笼罩在大禹的天穹之下。
这次,车上的沉默显得有几分沉重,直到牛车驶入了江家村,也没有人再开口说话。
江顺见江雪灵的背篓很重,从村口到他们家住的茅屋又很远,就赶着牛车送了她一程。
等到了家,江雪灵要多给江顺一个铜板,江顺说什么也不要:“你这个丫头,何必跟顺子叔这么客气?当初你们娘儿仨……顺子叔没帮上忙,今日你就不要同叔客气了。”
江顺抬眼看了看那破旧的茅草屋,心里不是滋味,于是说完这句话也就驾着牛车走远了。
江雪灵只得作罢,背着背篓艰难地往家门口走。
秦婉柔正在洗衣服,见江雪灵背着这么多东西回来,忙上去接:“灵儿你这……你这一趟赚了多少银子,这是……都花了?”
因为江雪灵今日要去镇上,秦婉柔把家里所有的财产都给她带上了。
不过所谓所有财产,也就只有几百铜板而已,哪里买得了这么多东西?
江雪灵没有细细同她算账,只是含糊道:“是,娘,我把咱家所有的钱都花光了。
我没有乱花,只是买了布料和作料、种子这些咱家急需用的东西。
本来我还想买粮食、餐具,还想问问做家具和打水井的,这不是咱们囊中羞涩,很多事情都办不了嘛。
不过,娘,你放心,我去了一趟镇上,还真找到了换钱的门路,咱家能赚到钱的。”
秦婉柔看着背篓里的东西,愣怔半晌,这才回过神来:“什么门路?”
“娘,前线送下来的伤兵很多,镇上药材紧缺,我想去卖药材。
你不知道,大医馆收药材的价格很公道,就我存的那些,正好都是治疗外伤的,应该能卖些银钱了。”
“什么,伤兵?!那……”
秦婉柔面上颜色大变,江雪灵瞧她那样就知道她想要打听父亲江德海的消息,只是她自己也知道,上前线打仗的士兵那么多,人海茫茫,她连夫君隶属哪个将军的麾下都不清楚了,又怎么打听呢?
江雪灵没有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母亲的手算做安慰。
她转身进了哥哥的房间,同江立恒讲了一下要去镇上卖药的事情。
江立恒是个读书人,心中存着大志向,见识也颇广,听见这话,十分支持。
送去的药材不仅能给家里赚上一笔银钱,还能为伤兵们谋求生的希望,自然是好事。
他只是沉吟一下说道:“咱们家现在存的药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