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乃一国之母,皇上龙体有恙,朝上的事暂时只能请娘娘代为决断,”陆忱这话说得无比肯定:“皇上虽然口不能言,身体无法动,幸好并未伤及头,还请娘娘将朝事说给皇上听。”
后面的话皇后没有听到,只听到了请娘娘代为决断的事,不知为何,这句话让皇后心里泛起阵阵涟漪,以往她事事以皇上为主,哪怕受尽了委屈与冷待,都要怪在自己身上,不敢怪内殿里面躺着的男人。
她怨,亦恨,却从没敢想过这个男人有一天会变成这样。
是啊,他变成了这样,那整个皇宫乃至整个天下不由她说了算吗?
心里突然间痛快起来,像是心里有什么东西被放了出来。
陆忱抬眸冷看了皇后一眼,见她目光开始有了点点野心的光芒,一个在后宫受尽了委屈与欺辱,甚至处处挟制于后妃的皇后一旦掌权会变成什么样?他拭目以待。
这个冬天过得不太平。
皇帝突然卒中动弹不得,不得已只能皇后抱着大皇子听政、重臣辅助度过这段日子。
然而,直到年底,皇帝也没有好转的迹象,此时,众大人都请奏立大皇子为太子,唯有柔妃一族与拥护二皇子的臣子们反对,以皇帝为借口,说这个时候立太子会让百姓多想,也对皇帝身体康健不利。
自然,这些臣子们也是受了柔妃一族不少的好处。
年一过,柔妃突然出了事,元宵佳节放灯时不小心滑入了河中,被救上来时,三魂去了二魂,整个人变得傻傻的。
大皇子也在此时被立为太子。
端王府。
荀氏这些日子憋坏了,如今太子之争落幕,也没人再来沈家打扰,拉着两个女儿来到二女儿这里唠嗑。
“立大皇子为太子本就是名正言顺的事,这柔妃也太自不量力了,她若不争,说不定皇后还能给她一条活路。”荀氏每天提吊着心过日子,一年时间下来只要有点风吹草动就担惊受怕,幸好都平安度过了,心里是连着松了口气。
“这太子之位谁都想争一争,历朝历代都是如此。哪里普通的宅院,嫡子之间也是明争暗斗地争着家主之位。”沈嫆兰道,哪怕穷人家,一双筷子,一个碗都要争一争。
沈婉青点点头,见小妹沈嫣儿一直吃着盘中的竖果,笑道:“你少吃些,这些吃多了容易上火。真羡慕你都三个月身孕了,半点害喜的症状也没有,我怀曦和时,可难受了。”
“能吃会喝的,不止你羡慕,碰到的娘子,哪个不羡慕她啊。”荀氏笑着说:“都说嫣儿是个有福气的。”
“我自怀了这孩子,就一直想吃东西,怎么也控制不住。都胖了好几斤了。”沈嫣儿有些担心自己一直这样吃下去会不会越来越胖,她可不想变得太胖啊。
“你一人吃两人份,能不多吃吗?”荀氏慈爱地看着小女儿圆润的脸,嫁进齐家没受什么委屈,是最让她放心的。
沈嫣儿轻抚了抚还看不出什么的肚子,算了,一切为了孩子:“对了,二姐,大家都在说皇上是不可能再理政了,太子又年幼,皇后娘娘对于朝政也只是做做样子,整个朝廷都由二姐夫说了算,城外难民起义的事是不是可以解决了?”
这边母女四人聊着天,在宫里,陆忱也被皇后娘娘叫去了皇帝所住的外殿说着话。
皇后原本只是想感谢陆忱对太子的支持,想许下些好处让他尽忠,直到陆忱突然说道:“皇后娘娘,御医说,皇上的病情正慢慢好转。”
皇后一愣,拿着娟帕的手猛地一攥。
“怎么了,娘娘,您脸色怎会如此难看?”陆忱担心地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皇后忙堆起笑容:“是吗?这是好事呀,本宫一直盼着皇上好起来。”
“臣亦是。”陆忱笑道。
看着眼前总是温和有礼的陆忱,皇后突然说:“刘爱卿,这一年来,皇上处处为难于你,仗责还是轻的,好几次都有过想罢你官职的冲动,你不怨皇上吗?”
“皇后娘娘怎会如此想?且不说皇上是臣的堂兄,仅作为臣子,理当为君上分忧,若君上牵怒,也定是臣做得不够好,怎能怪皇上呢。”陆忱严肃地道。
“倘若皇上想过杀你呢?”
陆忱讶异地看着皇后,又慌忙低下头,跪了下来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臣绝不会有一丁点埋怨之语。”
“你?”皇后抿紧唇:“你这是愚忠。你以为你死了,皇上会放过你妻女吗?本宫与世子妃是闺中密友,怎忍心让她年纪轻轻便,哎,总之也是好心才这般提醒着你。”
陆忱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皇后:“皇上是明君,臣不信皇上会这般对臣。”
“难道本宫会骗你不成?罢了,你若不信,本宫说再多也没用,你放心,待皇上醒来,不管以后如何,本宫也会想办法护下世子妃母女的。”皇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他:“你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