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渠不知她锄头还没挥起来,墙角就已经自己松动了,现下还在如火如荼地准备着寿宴诸事。
她是头一回独自负责这样大规模的宴会,但有之前接受祝母教导中馈的记忆在,也不算手忙脚乱,还有祝归荑在旁帮衬,很快就从略显生疏到熟门熟路。
到了寿宴这日,她起了个大早,雷打不动地练过功沐过浴后才最后查过府里上下,确保没有异常。
去给祝老夫人请安时,她笑盈盈福身祝寿:“恭祝祖母福寿安康,松柏长春。”
“快起来。”祝老夫人笑得见牙不见眼,亲手扶了她起身。
她如今对云渠的感官可谓是一日胜过一日好,又能干又能招福气,还有孝心——祝太傅这会儿也算是个好爹了,特意在祝老夫人面前提起是云渠提出大办寿辰,请京城上下齐聚为她祝寿,哄得祝老夫人眉开眼笑。
正如云渠从前之言,上可庙堂斗政敌,下可调和祖孙情,是她顶天立地的好父亲了。
不多时,祝子丰几人也到了,祝老夫人看着满堂儿孙,心下舒快了不少,但犹不满足,对祝母道:“丰哥儿翻过年,如今也算到二十了,左不过是两个月后的生辰到了才圆满,现下可先为他相看起来,若能在年底成婚,说不得来年便可添丁进口了。”她拍了拍祝母的手。
祝母含笑应下。
他们将将用过早膳后,不多时便有宾客上门了,祝太傅带着祝子丰去了前院,祝母则与云渠几人留在了后院。
云渠跟着祝母接待女宾,一一见礼,此时此刻才深觉古代繁文缛节有多累人,身心俱疲。
最近因为穆庭的原因,云渠风头正盛,祝太傅在朝中也如鱼得水,所以祝府的宴会,多的是人捧场,但在杜学士带着全家来捧场时,还是叫人跌破眼球。
祝太傅反应迅速,立即迎上前去,笑着拱手:“久等多时了,杜学士有礼。”
“祝太傅客气。”杜学士一样回礼。
两个老狐狸的演技还是够的,纵然心里对对方有再多不满,但迫于逆子逆女的耳提面命,两人不约而同地展现了自己最友好的风姿,直叫众人心中微疑,想着这两人究竟是何时冰释前嫌的,他们竟半点风声都没收到。
杜嘉年也装得人模人样,半点看不出纨绔风姿,客气谦逊地行礼问好。
祝太傅笑看着他,正欲开口,却被一道高声呼喝打断:“太子殿下到——,晋王世子到——”
所有人瞬间噤声。
待到这两人相携出现,众人这才意思意思喧闹起来,行礼问安。
“太傅不必多礼。”太子虚扶祝太傅一把。
“今日老夫人寿辰,该去给她老人家道声喜才是。”穆庭欣然提议。
祝太傅面露惶恐,推辞过后才带着两人往集福堂去了。
太子今日来给的是祝念安和祝子丰的面子,他本人现在对姓祝的半分好感都没有,也深觉主动去集福堂太给姓祝的脸面,但面上他做戏却做得十足,含笑对祝老夫人道了声喜。
祝老夫人再精明也是个久居凉州的老太太,见太子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别说与对方如此温和对话了,一时间喜从心起,在太子主动提及祝念安时态度也好了不少。
“老夫人劳苦功高,养得儿孙钟灵毓秀,此后必能松鹤长春,后福无疆。”穆庭笑容真诚,拱手祝寿。
话说得讨喜,夸了祝府上下,笑得也讨喜,还如此有礼。
作为天潢贵胄来说,已经相当给面子了,相比太子方才含着垂询意味的态度,真诚了不止一点半点。
太子皮笑肉不笑,眼神微沉,不明白穆庭有必要在这事上下自己脸面么?
而祝老夫人就是受宠若惊了,忙客气回礼,寒暄几句后,不知不觉与穆庭说话也亲近了许多。
穆庭一边与她说话,眼角余光一边瞥向云渠,后者却忙着待客,压根儿没注意到他,心下虽郁闷,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他最近几日夜里来得不勤了,倒不是忙或者不想来,而是不敢来了——在拒绝了云渠结婚契的提议之后,他心中十分难安,万分愧疚,再一细想,若不愿娶人家还夜夜去寻人家,未免有玩弄感情的嫌疑,也不大光明,索性将一腔郁闷尽数抒发在了事业上,干掉了太子不少人,可谓是情场失意官场得意。
好不容易得了个机会光明正大来见人,却也分不来云渠半个眼神。
云渠在闲暇之余,抽空听了听前院的情况,得知杜学士态度良好,心中定了三分。
今日来客众多,她便将宴会设在了后花园内一处宽敞地方,男女共席会热闹些,也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冲突,在午膳时分,意外的是二公主连同几个皇子也都来了,更叫这场寿宴热闹了几分。
祝太傅笑容满面,几杯酒下去,不知有意无意,倒与杜学士聊得投契了许多。
到底同为文人,两人也皆是学识渊博之人,杜学士抛下对祝太傅的人品成见,与他还是很有共同话题的。
太子瞥了他们一眼,含笑开口:“从前只见学士与太傅不和,未想你二人如今却可安坐一堂,谈天论地。”
祝太傅笑道:“政见不和罢了,我二人未必不能效仿前朝文武二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