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姝这番话将祝采薇架的不上不下。
这些话心里想想也便罢了,若嘴上真说出来,桓安会怎么想?
他不会觉得谢明姝有问题,只会觉得她祝采薇存心挑拨母女关系。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祝采薇求救似的看向身旁的蓝佩。
蓝佩当即上前:“侯爷,我们姑娘向来心直口快,有什么便说什么,让您和夫人误会了。”
时间不早,桓安不想理会女人间的官司,摆摆手道:“时候不早了,快上车吧。”
侯府的马车虽不小,三个人在里头却也难免拥挤。
谢明姝本就厌恶这二人,一上车便坐在角落,看着医书来打发解闷儿。
“装模作样!”桓书雪忍不住讽刺。
谢明姝闻言放下书本,故意问她:“雪姐儿在家塾也有两年了,都识了哪些字?”
桓安闻言也看向她,询道:“女则可会背了?”
桓书雪:“我……”
“那些太长,我听夫子说教了千字文,快背给你父亲听听。”谢明姝怎会不知,她连功课都是身边的丫鬟帮着写就的,故意劝道。
桓书雪没法,只好磕磕巴巴地背道: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盈,日月……”
桓安见她‘日月’半天也曰不出下文,脸色彻底黑成锅底:“行了!”
“二姐儿今年就十四了,过两年只怕要定亲,若是夫家知道她文采不济,只怕是要退婚。”谢明姝忧心忡忡,颇有些苦恼的样子。
京城贵女向来举才不举貌,便是六品小官家的女儿只怕也会做些诗文,桓书雪身为侯府嫡女,竟然大字不识几个,说出去连带着侯府都要惹人笑话。
桓书雪羞恼道:“你个庶女都能嫁到侯府做填房,我堂堂侯府嫡女,哪家不抢着要?”
“侮辱长辈,越发没规矩了!”
桓安愠怒道:“整天不知所谓横冲直撞也就算了,如今连书也不好好念,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你还以为有谁看得上你?还是你只想着嫁个穷秀才就够了?”
桓书雪被亲爹骂的狗血淋头,红着眼委屈的不敢说话。
谢明姝劝他:“侯爷消消气,雪姐儿还小,又志不在诗书,你瞧她的鞭法就练得很好嘛。”
不说还好,一说正好给桓安提了醒。
“练武练的性子都野了,从你外祖家回来,你就给我待在听雪阁不许出来!好好杀杀你的粗野性子!”
“我不!父亲,你怎么能……”
话没说话,剩下的话就被桓安瞪了回去。
桓书雪不能忤逆父亲,一路上咬牙切齿一言不发。
——
夏天炎热,临近午时日头更盛,相府的门子蔫蔫儿地躲在屋檐底下,看见谢明姝夫妇,急忙进去禀报。
府门大开,却只有管家谢安出来相迎。
桓安下车,伸手欲扶谢明姝下车。
她不愿接触他,却装作没看见从另一边下来,径直问道:“安伯,父亲可在?”
“姑娘回来的巧,相爷今日正好休沐在家,听闻姑娘今日回门,眼下正在大厅等着相见。”
说完便引着他们进去。
谢扶卿此时端坐在大堂的太师椅上,能生出谢明娇和谢明姝两个美貌的女儿,他自然也容貌不差,年逾四十仍仪表堂堂,姿容文雅。
只是他面色严肃,不免让人心中惴惴,此刻见着自家女儿和桓安进门,也不起身迎接。
重活一世,谢明姝知道其中的关窍,对谢扶卿的反应并不奇怪,只装作看不出,从容行礼问安。
谢扶卿端起茶杯,语气淡淡:“起来吧。”
重活一世,他仍是这副不甚在意的态度。
谢明姝垂眸,压下心中想要质问对方为何与自己断绝关系的欲望。
“小婿桓佑宁拜见岳丈大人。本应早来拜见,只是自回京后诸事缠身,这才晚了,还请岳丈大人恕罪。”桓安抱拳请罪道。
谢扶卿面无表情,将手里的白釉茶盏重重一放,“听闻侯爷戍边时娶妻生子,一回来便打算将那女子抬作平妻,是嫌弃我谢家的女儿吗?”
桓安知道这事儿瞒不住,但没想到谢扶卿会不留情面的直接发难,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暗暗看向谢明姝求助。
偏偏后者不知怎么了,突然出了神,竟一次也没看见自己朝她使的眼色。
桓安无法,只好硬着头皮道:“小婿一时糊涂,只是那女子好歹为小婿生了个儿子,给她个偏房位置,也算是给孩子一个交代。”
谢扶卿闻言,面色才缓和下来,看向一旁的谢明姝和桓书雪,“姝儿,你母亲想雪姐儿想的很,你带她去看看吧。”
谢明姝回神:“是。”
出了大堂,桓书雪就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