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的是,我刚一出来,堂上的人便放下了手中的卷册。
他棱角分明的面孔静默了几秒,突然打了个响指。此时堂外瞬间就闪现出来了两个全副武装的尉官。他们全身白甲,胸前同样佩戴着黑色的骷髅图案,鬼脸之上,看不见一点表情。
“尊上!”
“正游,正阳,明天我就要离开镐城府了,但这个镐城府,给我的感觉有些怪异,你们两个留下来,去甲佯俗,给我查一查。哦,对了,刚才这个小鬼不一般,除了他的内力明显高于这些普通的阴差,还在于他幻容改颜,隐藏了身份。若是有精力,就查一查他是什么人,为什么潜伏进了城隍庙。”
“是,尊上!”
“你们两个虽然跟我时间短,但记住了,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我。我希望你们办好这个差事,切记,不要暴露自己,更不能忘掉自己的身份,同流合污。有了线索,会有人联系你们。”
“请神君放心,我们一定不辱使命。”
望着出去的两个手下,堂上的人仰面自语:自古刀中出天下,可从来就没有用刀治天下的……天下不治,在于人心不治。人心不治,在于欲念横溢啊……
至于我,出了大殿,就直接往外走。
虎口脱险可不容易,我不能再没事找事了。
天知道堂上那位“大老爷”一会儿会不会后悔啊,再喊人把我捉回去可咋办?
可越是着急,就越忙中出错,我风风火火往外走,结果却一下子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我吓了一跳,正色一瞧,竟然是刚刚那个对凌云他们下了追杀命令的长史。
长史者,幕僚官也。
这人能代替城隍发号施令,就说明,在这镐城都城隍府有些地位。
老东西金玉貂裘,横眉立目,死死盯着我。
我心一慌,都以为被他察觉,准备殊死一搏,先宰了他再往外冲了,谁知道他却朝我喝道:“莽莽撞撞,成何体统?若是惊动了神尊大驾,你开罪的起吗?快,马上去前院,告诉城尉,城隍爷命令,暂停对罗天余孽的行动,让青戎、青癯还有闻过,都不要招摇,暂去外府回避。等明天尊驾离开,我们再动手。”
我一脸懵逼地赶紧点头,心道,他是如何就这么相信我的?
“快去啊,若不是现在人手都在应对巡视,只有你这么个闲逛的,就今天你冲撞我这件事,也要让你涨涨教训。”
“是是是,长史大人教训的是,我这就赶紧过去!”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连过两个大关,还备受信任。
搞得我都有点乐不思蜀,这当鬼看来也不错啊。
我走了之后,还听见那长史在我背后骂我:傻头傻脑,怎么当差的……
谁说不是呢,你们都怎么当差的?连是不是自己人都看不出来。
此刻我就更大胆了,背着手,出了中院直奔前院。
朝左一拐,就看见了左跨院上红底黑字的招牌——城尉厅。
尉者,低阶武官而已。
我一进门,就看见一个身穿锁子甲的武官正带着两个人要往外走。
我们撞了个对头面。
这是一个溺死鬼出身,一身戾气,应该有些本事。他全身覆盖着肮脏的鳞片,一双猩红的眼睛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
“滚开,这城尉厅什么时候是你这种小瘪三来的地方?有事去你们的案曹室。耽误了老子的正事,我活劈了你……”
嚯,就这脾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大将军呢。
我是“领命”而来,自然不会怕他。
“传长史令!”
“呵呵,区区长史,他的话也叫‘令’?我乃尉官,在这都城隍府,除了城隍爷、长案曹,谁能对我发号施令?”
我冷笑道:“传长史令,颁城隍口谕,让城尉诸君暂停对罗天余孽的行动,青戎、青癯、闻过一干人等,蛰伏外府,不需外出。但有违命,杀无赦。”
当然,后面这七个字,是我故意加的,就是要震慑一下这个老匹夫。
果然,这城尉瞬间放下了那端着的架子。
“当真……当真是城隍爷的命令?可刚刚还让我联系青戎他们……”
“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城尉要是不信,可以去后面询问。”
“不不……我不是不信,就是觉得怎么突然变了主意!”
我大声道:“这还不明白吗?有上驾在此,当然不能出了纰漏啊。万一惊动了上边,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是……该是城隍爷考虑的周全!”
我目光一扫,看见了这厮手里竟然捧着一个古铜色小小的铃铛。
也许是鬼使神差,也许是欲迷心窍,我竟然不由自主地将手伸了过去。
城尉一惊,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大喝道:“你要做什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