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里的秦岭威武壮丽,雾气袅袅,云海浮波,确实让人流连忘返。
可此时是冬季,天气阴沉不说,还刮着风。
我们在秦岭北坡,漫无目的地往大山里走,不知道为什么,每走一步,都感觉这心情沉重了几分。
“唉,老罗,饿吗?”大头捂着肚子道:“这苦修道士我这辈子是做不了了,顿顿清汤寡水,连点油性都没有,早上就喝三碗稀粥,这才走几步啊,我就饿了。”
我虽然也饿,但并没有那种不适感。
以前跟着阿爷经常是饱一顿,饿九顿,早就习惯了。
“坚持坚持吧,饿大劲儿了,也就感觉不到了!”
“你这像是一个带头大哥的样子吗?”大头嘀咕道:“做兄弟的饿了,你不应该一拍胸脯说,想吃啥肉,包在你身上吗?”
他倒是想的美。
这荒郊野岭的,天上还飘着雪花,上哪找吃的去啊!真当我是孙悟空,一杵鼓金箍棒,就有山神送吃的来?
再说了,还想吃肉,我胯骨轴子倒是还有几斤上好的腱子肉,要不要给你卸下来啃啃?
还真让陆拂石说对了,今天确实不宜出行。
两个时辰之后,也就是临近中午的时候,天已经阴沉的十分厉害,本来就阴祟的山林里,光线越加暗淡下来。大片大片的雪花铺天盖地,这让整个静谧的山林愈加冷清。
“哗啦!”
正当我们要穿过一片松林,准备进入峡谷,避一避这风雪的时候,突然听见灌木丛里传来了一阵响动。
这动静明显是个活物,还能听见类似于小儿打喷嚏的声音。
我拔出匕首,摸上去一瞧,原来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家伙,被两根细藤缠住了后腿。
“我去,老天爷开眼啊,这是送吃的来了。”大头一见这东西就两眼放光,呲牙裂嘴道:“这是小鹿吧,虽然不大,但烤着吃,油滋滋,香得很。”
“鹿个屁,这是林麝,这已经是成年麝了,也就是所谓的香獐子。”
“管它是什么呢?”大头搓着手道:“去皮架火烤,吃的刚刚好。”
“先不说它是保护动物了,就说它是个母的,而且还带着孕,你还吃吗?”我问道。
“怀孕了?你咋知道?又不是你干的!”
“你说的是人话吗?你自己看啊,它的肚子明显和身体不协调,而且,它虽然想挣脱,但刻意在保护着肚皮。”
“还真是?”大头悻悻道:“可我饿怎么办啊?”
“那就吃我吧,胳膊大腿,你随便卸一根!”我说着,将那藤蔓拨开,这林麝蹭的一下,奔出去两丈远,惊慌失措地瞥了我俩一眼,消失了。
“你自从受伤之后,还没洗过澡,你让我吃你?啧啧,想想就难以下咽!”大头说着话,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抱了抱膀。
也别说这小子饿。
确实如此。
本来就冷,又下起了雪,雪一落身,就又化了,完全就是一场雨夹雪。这么大会的功夫,我们浑身已经透着一股子寒湿,把这饿烘托的更明显了。
“算了,先不走了,咱们歇会吧!”
一听我终于要歇会了,大头二话不说就往山谷中走。
毫无疑问,山谷中避风,还平坦一些,是歇息首选之地。
可问题是,我们老远就听见了哗啦啦的溪流声。
陆拂石说,我们要此行要“遇坑则避,遇水则反”,那是不是碰见这溪水不好啊。
大头一梗脖子道:“哪那么多说道啊。再说了,他不还说了,遇难成祥,总之,小方向可能有风险,但大方针上没问题。不就坎卦嘛,我也懂一点,人言精诚团结,可避破狼之煞。咱俩只要别内讧,就没问题。”
下了谷中,风雪果然小了许多。
而且,在溪水一侧,还有一个凹进去的石壁,有点像是浅洞。洞里还铺着些干草,看样子以前就有人在这里歇着。
“真是个好地方,赶紧歇会,累死老子了。”大头舒舒服服躺在了干草上。
我见谷中有不少的干枯栎木,于是抬腿踹倒了几棵抱回了石壁下。
“是要笼火吗?可惜刚才那獐子放了,有火没肉。”
我一笑道:“你不就想吃肉吗?我现在就给你搞。”
枯死的栎木用刀劈开,每一棵里,都有四五只白色的大胖虫,没一会,就找到了三十多条虫子。
“老罗,你干嘛……你让我吃这个?”
我淡淡道:“这个怎么了?高蛋白,有营养,还安全。这是我小时候的零食,微微一烤,味道比你肉好,阿爷都生着吃,一口·爆浆……”
“得得得,别说了,恶心,跟蛆是的……我就是饿死也不会吃虫子!”
爱吃不吃,反正火苗一起,往炭上一放,香味顿时瞟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