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派的治安官回到新城继续完善他们的丰功伟绩，晚上肖恩就和军团一起回来了。

这次外出后再回来，肖恩明显长高一点，瘦了也黑了，总归精气神比平时好上太多。

也沉默很多，他接到林肖的电话到格纳家里接她，没有问为什么林肖被裹成了粽子，也没有问她怎么不住家里。

林肖一路上盯着肖恩看个不停，直到他不好意思地撇过头，林肖这才老老实实躺在军团的车斗里，她走的时候顺走了格纳的新斗篷。

这件斗篷被她盖在身上，挡住了大半身形。加上她身上裹着的石膏，任谁看了也不能说里面是个人。

肖恩沉默着坐到了车后座，林肖瞥了莱森一眼：“你们对孩子做了什么？”

莱森把着车：“诶，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

最后莱森开着机车在面馆前的空地停下，时隔一个月没开张，门口飘得到处都是垃圾袋。

远远的就能看到机车并排停在路边，他们正从车斗里拿出奥科心心念念的食材。

辛迪加的菜市也有肉，但是价格比较贵，做小本生意的奥科大多依赖请车队外出采买。便宜不说，肉质也要好很多。

奥科差点哭出声：“你们不知道这些日子我都是怎么过来的……”

“也不知道隔离什么时候能结束。”莱森叹着气，帮肖恩把林肖从车斗里转移出来。

围观的人对着林肖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叹：“我了个天，说是被货车压过我都信。”

“肖林你这是跟什么东西打的？”

“这得是钢铁巨人吧！”

林肖轻描淡写摆手：“区区钢铁巨人算什么，那家伙根本就不是正常货色。”

这边林肖正大谈自己如何勇猛，撼动她口中身长两米，体重二百五十斤的怪物。肖恩收拾了一下地上的垃圾，所有人都很高兴，今年第一次出现的危机在林肖的努力下安然度过。

只是在偶尔的时候，肖恩恍惚间总觉得自己回到了沙海，一望无际的沙漠，每一缕风里都裹挟着沙粒。还有那些在自己耳边低语的声音，梦里那些细长的影子迷茫徘徊在群沙中间，它们从不在渺小生命上注目。

林肖感觉肖恩变了很多，他没有再提过面馆开业的事，天气好的时候坐在阁楼发呆，晚上林肖观察过，他出去了一次，那次矿井又出了事。

肖恩过去帮着车队转移伤员，空手去空手回。大部分人死在了井里，抢救出来的寥寥数人也只活了一个晚上，便异化成了死役。

林肖不会安慰人，勉勉强强半天：“活着也未必好，死了不用受罪嘛。”

出乎意料，肖恩一言不发听到林肖这么说，他点头认可了：“你说的对，那样活下去太痛苦了。”

夏日即将结束的末尾，林肖路过了交换情报的墙壁，那里的缝被补上了。红隼在街角看到她，冲她招手：“晚上好，亲爱的小姐。”

“晚上好，你为什么不叫我的名字？”

“直呼名讳可不是绅士该做的事。”

林肖决定忽略这个说话奇怪的人，红隼却没想放过她：“是在好奇那条缝吗？”

“不怎么好奇。”林肖顿了顿，“藏头露尾做买卖的都是老鼠。”

红隼不笑了：“是吗？”

“是啊。”林肖语气平淡，“你可别放着鸟不当，跑去当什么耗子。”

红隼无所谓地笑了一下：“你说亡灵会再死一次吗？”

做情报的都是这样的货色，林肖看着眼前被火焰吞噬的楼房，没来由地想起了她以前去过的火葬场。经年不散的黑烟和沉默来去的人群，电子屏黑底红字，每跳动一次都会触发悲痛。

“该放个屏幕呢……”

林肖微不可闻的嘀咕声淹没在另一个更高的痛哭声里，那是一直坐在格纳房门口的女孩，她抱着一捧衣服，手里握着格纳的拐杖，拐杖上面有一块黑色的石头。

女孩又哭又笑：“我做到了，我做到了！”

她看着被火焰吞噬的楼房，高温炙烤下空气都有些扭曲，格纳死在夏末。

大火燃烧时间点在下午五点，这个时间段格纳会祈祷亡灵，寻求新的启示。亡灵沉默不语，因此在女孩闯进来的时候，格纳也如往常一般不给她一分一毫的关注。

格纳上午遵循亡灵的启示接受了一个人的委托，那人随身携带着一把雨伞，额上刻有奇怪符号的装饰遮盖了眼睛。

“一路平安。”

最后那个人走的时候这样和格纳道别，直到自己的眼睛被生生剜出，亡灵们漂浮在空中注视着她，格纳才意识到自己走入了死局。

那人要自己苍老无力，亡灵要自己成为它们中的一员，格纳活的时间太长，她和亡灵接触的时间大于同类，她忘记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

女孩似乎真的疯了，她扣掉自己的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