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总是柔和的，细如雾，绵如苏。带的刚过完冬季还来不及更换嫩芽的枯叶被风噼啪吹落一地。带着些许雾气朦胧，让人看不清前方景色。

往来行人匆匆，脚步密切的躲雨，一个懒汉怀中油纸抱着一袋下酒菜，浑身被雨水浸湿大半，也仍旧不死心的进了酒坊贪酒喝。

一辆低调的，没有徽章的马车，缓缓行在路间，马车轮子咕噜咕噜滚动，带起路间积水。

婉宁放下了马车帘子，也不再往外看，今日起个早也不过是为了去通传一下罢了。她并不好奇这群人究竟有几分本事，她只看中姜梨。

…

或许是因为长公主还未到，所以她们无论是身为臣女，亦或者是学生都只能在外面宽敞的长廊等待。

而等待时便闲了，对还未确定时间的岁试议论纷纷起来，丝毫没有激动的意思，大多数人都是害怕。

姜梨面带恬静的笑意与柳夫人之女柳絮站在一旁，不比她们的慌张，她看起来游刃有余。

而底下的学子们吵吵嚷嚷着，如何是好时。

突然有个声音响亮的传了出来：“你们怕什么？姜二小姐方进明义堂的人都不怕，你们这不是杞人忧天嘛”她带着些嘲讽的意味看向了姜梨。

正是孟红锦，孟家嫡女。

孟红锦这番话出来，她的小跟班也不由得笑出了声，而周围的人愣了刻，随即也调笑起来：“正是，是我们糊涂了。”

“姜二小姐可真是不走运，只怕这次姜相国也是白替她张罗了。过些日子便要岁试，明义堂待不了两日便得打道回府了。”那女子话里不无幸灾乐祸。

柳絮正要替姜梨打抱不平，却见马车上下来了一女子。身旁的丫鬟替她打着油纸伞，众人屏住呼吸才看清来者。

婉宁妆容素净，头发被灵巧的盘起，支支价格不菲头饰点缀其间，身着深蓝色繁华刺绣长衫内着姜黄色叠搭，行走时仪态万千带动着刺绣暗红三裥裙，仿佛步步生莲。

众人瞬间警醒了过来，连忙恭敬站开，只希望方才的话别让她听见。明义堂以修养为主，方才她们所言若是被婉宁长公主同家中提出来，只怕这脸都丢完了。

“见过长公主。”

婉宁扫视众人一圈，昂着下颌便入了内阁，丝毫没有说让她们起来之类的客气话。梅香笑道：“请诸位跟上。”

众人这才如蒙大赦一般松了口气，三三俩俩的成群结队过去，生怕若是一个人不小心落了礼数便要被鞭挞。而多带一个两个的没准便法不责众呢？

婉宁施施然的坐于主位，一旁的萧先生面色凝重的坐于侧位。

对于她来说，婉宁不过只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门外汉罢了，如何能够当主考官？这分明就是洪孝帝胡来。处处挟制她也便罢了，原本岁试手底下的学生也应当是由她来评才对。

婉宁仿佛看不见旁人神色各异一般，她带着几分兴趣盎然的对众人道：“再过十日便是今年的岁试，今年国子监与明义堂共考，如若诸位能取得一个好的名次，会由陛下在宫中亲自宴请接见，这对诸位来说，可是莫大的荣光了。”

见台下人面色各异，大多人都欣喜不已时，她便在人群中与姜梨对视上了。

姜梨依旧是那宠辱不惊的模样，带着恬静的笑。

她顿了顿，带着戏谑的神色道：“而对于不能达到要求的后五位者，逐级上报，屏之远方。”

周围顿时响起议论声。

不能达到要求，就会被逐出！

以往最多便是一年一次的卓考，垫底之人打道回府。可如今竟然是难上加难了，这长公主怎能如同儿戏一般抉择？！

“可有人反对？”婉宁虽面上带笑，可众人早已被家中长辈耳提命令过一番，谁也没敢开口反驳。

“既然没有，那诸位学子…可要好好学啊。”她神色愉悦，身旁数十位随从为她开路，排场不愧是长公主。

而方才看到她如此神色时，任谁都能看出她是刻意的了，都在私底下议论起来，恨不得将此人打上一打。

柳絮抱怨了半天，却见姜梨不为所动，好奇问道：“你为何不生气？”

“明义堂曾经是教习燕礼仪，礼女书，孝经之类的书。是因为长公主幼时同先帝说男子学的她也要学，她不比男子差。”姜梨顿了顿又道。

“虽不知其中还有何缘由，可明义堂确实由此而改。我是此事的受益者，我无法评说长公主。”

柳絮听后有些感慨“原来如此。”但又既遂垮下脸“完了！过不去的！替我补补课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