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决大师意识到自己先前的考虑确实过于轻率了，他被谋逆一事冲昏了头。

他平复心境后，慎重地问道：“那么…你计划如何处置宋县令呢？”

“视情况而定。”

萧煜衡简洁回答，随即起身，“我先回去了，还有一些事务需要安排。”

说完就走了。

空决大师望着他的背影，满心惭愧地叹了口气。

可惜他不知道，萧煜衡出门后，嘴角就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坏得让人难以捉摸。

明人不说暗话，他想要赦免宋先鸣，其根本原因还是因为宋萧萧。

刚才那些话，不过是敷衍他师父的借口而已。

以他的势力，无人能撼动他的五州江山，别说十万隐蔽的兵力，就算翻倍，也玩不起什么花样。

他堂堂五州君主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被牵制，还有补缺的人才他多的是。

他无需动用军队，就能凭暗部的力量悄无声息地摸清一切，再无声无息地将他们一举铲除，最后再悄然无痕地深埋地下或投入大海喂鱼。

因为宋先鸣不能准确预测出他在何时，以何种方式对他们进行调查。

兵力分散各地，他一不敢提前集结以免暴露，二等到他确认危险再集结时，他的势力可能已被几乎消灭殆尽，即便想反击，也无从下手。

此外，尽管宋先鸣的军队是在先皇在位时建立的，但宋先鸣毕竟还在为官，而且没有在他登基后的第一时间主动上报给他。

所以宋先鸣这隐瞒的行为在事实上，就已经构成了对他政权上的威胁，他身为五州君主若要追究，宋先鸣的罪行照样株连九族。

但他看上了宋萧萧，就不会让她家破人亡，况且宋先鸣已向他表明了诚意，还有他养兵的初衷也是出于善意。

当年先皇在世，八州地方上的小官确实不容易，很多县城乡镇落魄不堪，高层官员可不管，还年年长税，百姓们一年忙到头，种的粮食大部分都上交了，没饭吃，饥寒交迫的人不计其数。

而且那时候，凡是有点家世的权贵子弟浪荡世间，遇到想要的不管是人是物，只要能占为己有的绝不手软。

如果低层官员因贪生怕死不敢拧成一股绳，不暗地里为自己谋生，在没有靠山照料的情况下，活的与那些贫苦百姓没有区别，那自己都活不下去又谈何保护一方百姓？

所以不论他宋先鸣是否能在五州掀起波澜，单凭他宁死也不愿牵连百姓，和让青州陷入战乱这两点，就足以让他对他宽宏大量。

他身为君主，杀一个人确实容易，但想要拥有一位真正为百姓着想谋生计的好官却难上加难，更何况还不止一位。

他萧煜衡惜才，更体谅他们的苦衷，绝不会杀他们。

在他的王法里，冰冷的盲目顺从并非唯一的存在，法外之情同样重要。

但这并非意味着他要放弃王法的尊严和权威。

而是，他要在王法权威的框架内，为那些情有可原的人们留下一线生机，让他们能在黑暗中找到一丝希望的光芒。

与此同时，宋先鸣在一刻钟前去了汴塘街的金织坊，由秘密通道进了地下室和赶来的林凯会面。

谁也不知道，如今的县城地底下是一个秘密大基地，有很多个单独的大密室，足够容纳上千人，其中最大的一间是正堂。

这会，他二人一左一右坐在高处宝座上沉默！

县丞孙楚和两个侍卫站在一旁看着他们。

没错。

萧煜衡说的都对，宋先鸣是故意透露秘密给他的，其目的就是引诱他来见面，而且这其中所有原因和细节都如他和夙一猜的一模一样。

宋先鸣和林凯在赌，不惜拿上身家性命和拆散儿女的婚姻大事来赌。

赌这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