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虽死,但太子早已长成巨龙,比之威胁更大。
太子看他的眼神,再也没有一丝曾经的期待,唯余冷漠。
如今,他似乎没有办法,再继续压制太子了……
行至玉华殿外,百里绥见到受刑的珞妃,脚步微顿一下。
“珞妃,这里是大晟而非北齐,你不再是娇宠的嫡公主,仅为父皇的一名嫔妃而已。”
她瞥见珞妃怨恨的眼神,漫不经心地继续说道。
“孤实在不想杀人……高寅,知会母后一声,珞妃犯错,降为才人,往后无需再伴驾了。”
话落,百里绥便回至肃成殿。
昨夜酒醉,今日又舟车劳顿,此刻她只想好好歇息。
同一时间,武安王府内。
昏迷了一天一夜的裴时骁,终于缓缓睁开眼睛。
他揉了揉额头,用手捂着胸口,似乎没有缓过神来。
“阿骁,可有不适之处?”武安王赶忙上前,“昨日你在宫中突然晕倒,可把大伙吓坏了。”
裴时骁坐起身,眉头一皱,似在回忆昨日之事。
“好好的,我怎会晕倒?”
武安王随意编了个理由,“你这几日过于劳累,又饮些酒水……”
“爹,万寿节已经结束,咱们该返回金城了吧?”
裴时骁蓦地下榻,伸展一下僵硬的手脚,接着劝道。
“您和娘不想抱孙儿啊?万俟煜已回北齐,我也想速回北境。”
武安王紧紧盯着裴时骁。
阿骁眼神明亮,透着几分桀骜不驯与神采飞扬,与往昔一样。
他松了一口气,“自然要回去,明日一早,咱们便去玉华行宫请旨。”
“行!”裴时骁灌下一杯凉茶,“我可不想教六公主骑马射箭!”
武安王拍拍他的肩膀,“那你先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明日出发。”
至于亲事,待回金城再议,不可留在长安,以免夜长梦多。
次日清晨,天刚破晓。
武安王已携裴时骁与裴湛,出现在玉华行宫内。
父子言辞切切,心系北境安稳。
尤其是裴时骁,跪地叩首,直言自己粗鄙莽夫,实在不堪相配公主。
宣崇帝虽有心将六公主下嫁,但不至于为了女儿,寒了忠臣之心。
故而,只能暂歇心思,应允他们早归北境。
待离开玉华殿,武安王又带着两个儿子,去拜别太子。
他亦想证实一下,裴时骁是否完全忘却过往……
“武安王,裴将军,无须多礼。”
百里绥微带笑容,“诸位心系北境边防,孤便不作挽留,孤记下武安王府之劳苦功高。”
裴时骁聆听声音,觉得好生悦耳,趁着父亲与太子寒暄,忍不住抬头偷瞄一眼。
只一眼,他顿时呆愣住,仿佛移不开眼神。
“阿骁!”
武安王见状,心中一紧,赶紧小声提醒。
“太子恕罪,微臣只是没有见过这般好看之人,一时呆住……”
裴时骁被父亲掐得生疼,着急忙慌之下,脱口而出。
“无碍,”百里绥抬手阻止了父子二人的请罪。
“裴将军骁勇善战,一柄长枪威名赫赫。晟朝开国皇帝,曾以一柄赤火龙吟枪打下江山。”
“今日,孤将此枪赠与裴将军,望裴将军守卫北境,安稳无虞。”
话落,高寅亲自奉上长枪。
裴时骁双眼发亮,内心激动,双手微颤地接过。
此枪他早有耳闻,仰慕不已,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可以真正拥有。
“微臣叩谢太子殿下!定当以命守护北境安稳,死而后已!”
裴时骁手持长枪,跪地叩首,声音洪亮,难掩兴奋。
百里绥起身,嘴角含笑,“孤唯愿裴将军一路顺风,身康体健,此生万事顺遂。”
“微臣伏愿太子殿下,圣体康泰,福寿绵长,千秋永固!”
裴时骁郑重拜别。
宣崇十九年,七月十二日。
武安王携王妃,裴时骁与裴湛,正式离开长安。
踏出长安城门之际,裴时骁突然紧勒缰绳,回首望去。
“阿骁,怎么了?”武安王看似随意地问道。
裴时骁摇摇头,“无事……只是似乎有什么东西,忘记带了……”
他右手紧紧捂着心口处,脸上带着一丝茫然,“这里……有点空落落的……”
但又想不起来,有何物落下?
仅一瞬,裴时骁便不再多想,一抖缰绳,策马疾驰。
那抹黑色身影,潇洒肆意,直奔辽阔无垠的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