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暴雨突袭,苏景辰得以偷得浮生半日闲,留于东宫。
此时此刻,百里绥正坐于书案前,御笔朱批。
苏景辰坐于左侧,为她整理着批复好的奏折,时不时的与她轻言几句。
天枢则在右侧落座,为她轻轻扇着凉风,偶尔添些茶水。
高寅躬身入内,抬头偷瞄一眼,心中感叹:自己这个大太监,竟毫无用武之地啊……
“禀殿下,裴二公子仍然在宫门外等候,穆姑娘求见。”
“速请穆桦来书房见孤,”百里绥想了一下,“派人告知武安王,立刻将裴时骁带回。”
“倘若再有此事,便让老王妃亲自冒雨前来,教导不孝子孙!”她随即补充一句。
“诺,奴才明白。”高寅领命退下。
“殿下,穆姑娘过来,微臣是否需要避一避?”苏景辰问道。
“不用,穆桦和穆寒,早已知晓孤之身份。”
百里绥解释:“孤十二岁时去南境督战,某夜去河中洗漱时,恰好与穆桦相遇。”
当年,穆桦女扮男装,随父兄混在南境军营。
那天夜里,微风徐徐的溪流边,两个少年解开铠甲,顿时明白……
至于穆寒,她年前回宫时,令旨已传达南境,穆桦已然告知。
定南将军府,只忠于东宫太子百里绥一人,此乃穆寒之言。
因而此时,她一声令下,穆家兄妹可杀上金銮殿……
须臾,身着一袭窄袖便服的穆桦,大步进入书房。
“参见殿下……”
“行了,坐下说话,你小侄儿可有好些?”百里绥询问。
穆寒之子,突发急症,故而昨日穆桦未能前来。
“那小家伙高热已退,如今是能吃能喝,精神甚好。”穆桦回道。
她见到坐于书案两侧的俊美男子,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百里绥轻咳一声,“这是御史大夫苏景辰,还有天枢,你曾经见过。”
“他们两个,如今是孤的人……”
“这才对嘛!”穆桦笑道,“殿下可是天潢贵胄,理应如此!”
她自幼便混于军营,性子一直不拘小节,身边早已有人伺候。
殿下乃世间最尊贵之人,天下最好的男儿,殿下皆可坐拥入怀!
“穆小将军所言极是!”百里绥笑得肆意张扬。
“此次回南境,将你二嫂还有小侄儿都带去,让穆寒夫妻团聚,也可亲自教导孩子。”
“多谢殿下!”穆桦拱手道。
“南境湿热,二嫂待不久,府中诸事还需打理,待到年节时,微臣再送二嫂归来。”
殿下隆恩浩荡,但定南将军府亦需谨守臣子本分,不可逾越。
穆桦随即又道:“微臣明日便携二嫂出发,马车行速较慢,路上恐得耽误月余时间。”
二嫂虽为将门虎女,但小侄儿年仅四岁,经不得策马奔波。
百里绥颔首,“既如此,那晚上来东宫一聚,叫上凌肃与景岁,他们二人你皆熟悉。”
“是!微臣暂回府中收拾行李,便不打扰殿下……”
话音未落,穆桦拱手行礼,一溜烟地退出书房。
“还是军营中自在啊……”百里绥轻轻伸了个懒腰。
苏景辰低头看了一眼,而后迅速移开视线,“殿下……今日的穿着,似乎与往日不一样?”
“你才发现啊?”百里绥笑道,“天气过于炎热,缠着实在难受。”
她浅饮一口茶水,随即说起正事。
“黄河下游的堤防工程,你让周尚书好生督促水部郎中。若敢偷工减料,孤诛其九族!”
“微臣知晓。”苏景辰应道。
此时,高寅躬身入内,“殿下,内侍省知事袁公公求见。”
“传。”
须臾,袁公公低声禀报:“太子殿下,今夏炎热,后宫消耗多,这内侍省的银子有些紧张……”
“内侍省银子紧张,你去寻母后或父皇,与孤何干?”
百里绥纳闷不已,内侍省掌管后宫庶务,为何问她要钱?
袁公公讪讪地说:“往年如此,都是户部拨款,奴才去了户部,楚尚书说银子不够……”
户部楚尚书是太子之人,如今似乎连陛下圣旨都不可……
“户部拨款?孤瞧着,你们内侍省是想上天!”
百里绥沉声道:“军费开支、赈灾银两、水利工程、官员俸禄……哪样不要户部花钱!”
“内侍省可比户部富足!孤不管往年如何,如今户部没钱!”
袁公公颤声道:“殿下息怒……陛下让奴才去户部要银子,奴才……”
“孤亲自去与父皇说!若是后宫如此缺钱,多死几个人便可节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