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猎的最后一天,日暮天黑。
黎山围场举行盛大的庆宴,篝火烧烤的野味香气四溢,大碗的美酒斟满,歌舞欢乐不断。
“这鹿为朕亲自猎杀,而这黑熊则是太子所猎,众卿可随意品尝。”
宣崇帝笑容满面,举杯饮尽。
“多谢陛下,多谢太子殿下。”众人齐声高呼。
突然,数支利箭,自前方树上朝着宣崇帝直射而来。
“陛下!”
“父皇!”
众人瞬间惊作一团。
御前侍卫与皇帝暗卫纷纷上前,将宣崇帝团团围住。
此时,又飞来一支利箭,沈丞相踉跄几步,恰好挡在宣崇帝面前。
这支闪着寒光的箭矢,直插入他的胸口。
“舅父!”百里绥迅速收回手,闪身上前接住沈丞相。
“舅父!你要撑住!快传太医!”
百里绥一边跪地抱住沈丞相,一边厉声下旨。
她一只手揽着沈丞相的后背,另一只手捂住喷血的胸口。
然而,在宽大的衣袖下,她却掌心用力,将箭矢直穿沈丞相胸口,甚至还在其心脏绞了一圈。
沈丞相瞪大眼睛,妄图张嘴,口中却只能不断涌出鲜血。
“舅父,孤已死过一次,如今该轮到您了……绥儿恭送舅父!”
百里绥俯身靠近沈丞相耳边,吐出来自九幽地府的话语。
仅一瞬,她便抬起头来,神色焦急悲痛,“舅父!您放心,父皇无事,您莫要担心!太医呢……”
“老臣在!”太医迅速跪地,查看沈丞相的伤口。
然而,在百里绥的话音刚落时,沈丞相已经双手坠地,停止了呼吸。
甚至那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也被百里绥顺手拂过,永远闭上。
“回禀陛下,太子殿下,老臣回天无力,沈丞相已经走了……”太医跪地颤声禀报。
“舅父!”百里绥声音悲痛。
“兄长!”皇后痛呼一声,顿时昏厥过去。
宣崇帝早已懵住,这与他为敌二十年的沈丞相,竟然以命相护……
宣崇十九年,四月十六日晚上,戌时过半。
高居丞相之位的沈国公,因保护宣崇帝,以身挡箭,不幸离世。
沈丞相之嫡长子,八日前刚突发急症而亡,如今府中白幡尚在……
一年时间未到,沈家父子四人,接连丧命,此乃天意难违啊……
五日后,宣政殿内。
“启奏陛下,刑部与皇城司昼夜不停不停地审查围场遇刺案,如今,证据皆已查明,请陛下过目。”
刑部尚书跪地禀报,双手呈上各方供词及各种物证。
赵珅赶忙接过,躬身呈上。
宣崇帝脸色凝重,翻看着铁证如山的证据。
秦淑妃与七皇子,还有秦家……
刑部尚书继续禀报:“于密林中刺杀太子殿下之人,与射杀丞相的凶手为同一批人。”
“当时太子殿下坐于陛下身侧,刺客应是想刺杀太子,故而数箭齐发,差点伤及陛下。”
百里绥跪地,悲声道:“舅父为救儿臣惨死,恳请父皇为舅父做主,严惩凶手,以告慰舅父在天之灵!”
“恳请陛下严惩凶手,告慰丞相在天之灵!”百官纷纷跪地附议。
宣崇帝握着奏折的双手,因用力而青筋暴起。
秦淑妃这个蠢货!明知太子的武功高强,竟还公然刺杀!
可是……如今太子储位稳固,除了刺杀,根本别无他法。
现在看来,沈丞相与太子,根本就是一条船上之人。
他们在联合做戏,一切只为将太子尽早推上龙椅!
否则,沈丞相怎么可能,以身为盾护太子周全!
事发当时,他甚至还以为,沈丞相是想救他……
许久之后,宣崇帝无奈开口:“此事应是秦家与淑妃之计划,七皇子才十五岁,应当不敢……”
“父皇!”百里绥拱手道,“李德妃刺杀儿臣,六弟仅为幽禁,因而才有此次刺杀之事!”
“若这次再不严惩,儿臣恐八弟与十弟会步其后尘!”
百里绥抬头直视着宣崇帝,眼神坚定而狠绝。
言下之意,父皇此次放过七弟,那其他两个弟弟,便不一定能保住……
一而再,再而三,刺杀不断!她实在厌倦透顶!
宣崇帝双手微颤,他的儿子已经所剩无几,七皇子之命,他想保全……
然而,此次沈丞相丧命,事情已然一发不可收拾。
终于,宣崇帝沉声下旨:“秦淑妃与七皇子,赐鸩酒一杯,至于秦家,诛九族!”
“父皇英明!”
“陛下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