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沐浴更衣后,知鸢独自坐于榻上。她眉头紧皱,苦思良久,却仍是毫无头绪。
裴时骁有句话说得没错……她如今连自身都难保,更何谈拯救他人!
往昔种种,她只能暂且放下。唯有彻底解毒,不再如此羸弱,才有资格考虑恢复记忆之事。
“在想什么呢?这般入神?”裴时骁的声音,在知鸢耳畔响起,让她瞬间回过神来。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在府内服丧的吗?”知鸢轻声问道。
裴时骁摆了摆手,“山高皇帝远,略表心意即可。大事上谨慎些,小事无需在意。”
他将知鸢紧紧拥入怀中,调笑道:“小鸢儿身着孝衣,别有一番风情,让人忍不住采撷……”
如今他的亲事作罢,心中的巨石似乎被移开,自然心情舒畅。此时见到我见犹怜的女子,他更是心痒难耐。
“百日之内,不得寻欢作乐!”知鸢用力推开贴近的裴时骁,蹙眉提醒。
“怎么?还怕有人闯进闺房,窥视我们的床笫之事!你为何与我爹一样,对那太子如此敬重?”
裴时骁一边抱怨,一边将怀中的女子抱得更紧些,整个人蠢蠢欲动。
“你似乎对太子,甚至是皇家,有些不满啊?”知鸢伸手抵住他的胸膛,忍不住问道。
裴时骁对晟朝的忠心,毋庸置疑。然而,他似乎对皇帝与太子,有一丝丝的怨念。
“你休要胡言,我可不敢……”裴时骁连忙否认,眼神却有些闪烁。
自那日听闻奸细所言,他心中既埋怨自己,也对同意和亲的皇帝,有了一丝丝怨怼。
还有那位太子殿下,九岁便开始上朝议政。裴时骁不信,和亲的决定,与他无关……
“难道说,你的意中人,被皇帝纳入后宫?还是太子殿下横刀夺爱?”知鸢不禁暗自揣测。
她不顾裴时骁那仿佛被雷击中的神情,劝说道:“你尚未成婚,甚至还没有定亲,那位女子便是自由之身。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裴时骁,你又咬我!”知鸢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唇上的刺痛打断。
“谁让你胡言乱语的!你这女子在瞎想些什么呢!”裴时骁没好气地说。
意中人……他哪有意中人!眼前这只气人的“小鸢儿”,倒是可以算……
“总之,你不许胡闹!否则,就请二爷移居别院。”知鸢趁裴时骁走神,赶紧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径自躺下。
“你自己看看,你现在态度多差!哪还有之前温柔小意的样子,动不动就给我脸色看!你这叫,恃宠生骄!”
裴时骁一边脱下自己的衣服,一边喋喋不休。
知鸢闭上眼睛,完全不理会他。她只是明白一个道理,也许男人的愧疚比宠爱,更能让人站稳脚跟。
当然,这种愧疚之情,放在其他女人身上,也是同样适用……
与此同时,陇西县,醉月楼中。
“明晚的除夕宴取消,你不用过去抚琴了。”秦蓁蓁推开门走进来。
“我知道了。”景岁微微点头。
秦蓁蓁随口解释道:“太子薨逝,皇帝下旨,举行国丧仪式。百日之内咱们醉月楼都要关门谢客,一年内都必须小心谨慎。”
然而此时,景岁早已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耳边只有一句话在回荡,太子薨逝……
“噗……”景岁突然喷出一口鲜血,直挺挺地昏倒过去。
“岁岁!速请大夫!”秦蓁蓁此时也顾不得身上的血迹,扬声吩咐道。
景岁只觉得,心中一直支撑着她存活的信念,已然崩塌。
她虽然身处昏迷,但头脑意识却是清醒的。殿下薨逝,国丧已发……
都是她的错!若不是她擅自跟随殿下出门,殿下也不会为救她,在中毒受伤的情况下,再中毒箭。
她以为在殿下重伤不支时,强行与殿下互换外袍,就能引开黑衣人。可惜事与愿违,她与殿下一同坠落悬崖。
殿下……
不对!若宫中找到殿下的尸身,恐怕早已天下大乱,又怎会举行国丧呢!
殿下洪福齐天,定然不会有事!他一定是在某处养伤……
“哎哟,你可醒了!”秦蓁蓁见榻上猛然睁开眼睛的女子,差点受到惊吓。
景岁这才看清榻边的女人。她约莫三十岁左右,身着一袭白衣,却难掩其妖娆的气质。
等等……景岁瞬间僵住,她竟然能看见……她的眼睛恢复了?
“你的眼睛竟然好了!”秦蓁蓁阅人无数,一见到景岁的眼神,便知她的眼睛已恢复。
大夫在一旁回道:“想来是,这位姑娘方才的吐血,将体内瘀血去除,双眼自然恢复。”
“如此甚好!”秦蓁蓁喜笑颜开,“待到国丧结束,你便不用再以面纱流苏遮眼,做真正的花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