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已过,知鸢犹豫再三,还是将这两张她亲笔书写的宣纸,投入炭盆内烧毁,仅余些许残烬。
否则,若是裴时骁看到,定然会无端生气,甚至怒火攻心……
回到榻上,好不容易才勉强入睡的知鸢,尽管非常希望能在梦中再会某些人或事,却未能如愿。
或许,正如裴时骁所言,那一段梦境,不过是她曾经的经历,一段深埋于心底的噩梦罢了……
次日午时,营帐内。
“现今北齐皇帝病重,皇位无非是落在太子与二皇子之间。”武安王放下茶盏,缓缓说道。
裴时安表示认同:“北齐太子占嫡占长,在朝中声望颇高。二皇子万俟煜则深得军中拥护,其野心勃勃,实乃我朝大敌。”
他的目光随即移向裴时骁,叹了一口气:“阿骁,你自昨日起,便有些心不在焉,不知所为何事?”
“无事……我只是在想,该如何取万俟煜的项上人头!”裴时骁回过神来,狠戾道。
武安王看向他,“你在战场上厮杀至今,唯一败仗便是拜万俟煜所赐,你有此复仇之心自是应当!”
他肃然提醒道:“只是我以军中主帅之身份提醒你,战场上应以国为重,万不可拘泥于私事!”
“爹,我明白您的意思。我虽对宛宁和亲一事深感自责,但绝不会耽误军中大事。”裴时骁无奈回答。
裴时安与父亲对视一眼,觉得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与阿骁说清楚。
“当年瑞嘉郡主和亲北齐,并非只因你的战败,或许与皇家内斗有关。”
裴时安喝了口茶水,娓娓道来。
去年岁初,祖母身体有恙,裴时安因着养伤未能奔赴战场。故而,他替父亲回长安尽孝。
祖母曾言,陛下之所以同意徐宛宁和亲,实非因大晟战败与北齐求娶,而是另有内情。
徐宛宁的母亲,慈安大长公主之独女,明慧郡主,在陛下登基前,曾与陛下宿敌端王,有所往来。
因而,慈安大长公主刚刚离世,陛下登基之初,明慧郡主便以守孝为名远赴金城。
毕竟,金城乃是慈安大长公主驸马的祖籍。女子归父籍,天经地义,陛下自然应允。
直至明慧郡主离世,她都未曾再回到长安。只留下尚未及笄的徐宛宁,孤身一人于金城。
徐宛宁三岁时随母至金城,此后再未踏足长安。
她仅有平阳侯府嫡长女的虚名,连县主都未被册封。
当年,金城众人皆对明慧郡主与其女的孝行赞誉有加,认为她们不贪恋长安繁华,回祖籍守孝。
裴家众人,亦是持此种看法。
正因如此,武安王妃几乎将徐宛宁视如己出。裴清瑶也与她交好,更将她视为裴时骁未来的妻子。
“此乃皇家秘事,祖母也是无意间听闻。”裴时安说道。
“然而,从陛下毫不犹豫便同意徐宛宁和亲,甚至和亲的队伍直接从金城出发,足见传言非虚。”
大晟国力强盛,一次战败实乃无关紧要。即使北齐强行求娶,但若陛下顾念情分,定然不会应允。
武安王叹息一声:“咱们武安王府切不可卷入皇家内斗中,自古以来,君心难测啊!”
“父亲,当今太子,乃是百里氏先祖与上苍选定的储君,朝中诸位皇子实难与之抗衡。”裴时安笑道。
裴时骁起身走向舆图,他对那位天命所归的太子殿下,毫无兴趣。
他无意参与皇家内斗,只知效忠端坐于龙椅上的明君。
“北境天寒地冻,粮草为重,此事交由裴湛负责,还需提防周边部落借机生乱……”裴时骁已去一旁分析战事。
“阿湛巡查边防,已有一月有余,且让他歇息两日再……”
“裴湛回来了?”裴时骁突然打断兄长的话,“何时回来的?”
“我今早便与你说过……阿骁,你的心思都飞去何处了?”裴时安无奈地看着他。
“我有事先回……”裴时骁刚开口,便想起稍后还要议事,只能闭嘴。
“周奇!你派人立刻回王府,把三公子叫来,就说军中有要事相商!”他向帐外大喊道。
“阿骁,阿湛已奔波一个多月,今日只是例行议事,实在无需让他跑这一趟啊?”裴时安有些疑惑。
“我这只是为了磨砺他!”裴时骁面不改色地回答。
裴湛“心怀不轨”,一颗心都挂在知鸢身上。万一他口不择言,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岂不麻烦!
此时的宁安堂,后院厅堂内。
“它好可爱啊!”白芷与南星,还有月桃,皆发出一声惊呼。
知鸢看着眼前的小家伙,亦是双眸发亮,欣喜地问道:“这是雪貂?”
裴湛笑着点点头,“正是雪貂!这是我在北境针叶林中发现的。它当时爪子受了伤,我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