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良本来还想拿捏一下陈凡,结果一句话就破了功,一张老脸漆黑,冷哼一声,不想跟他说话。
陈凡见他不接烟,直接将烟头倒过来,塞到他嘴里,再掏出打火机点燃,嘿嘿笑道,“不就是被罚了吗,有错就改不就完了,加油,我看好你哦。”
张文良翻了个白眼,吐出一口烟雾,“你去一趟省城,就给一支烟?”
他说着将烟夹在手里看了看,“这什么烟?味道比你上次给的中华还好?”
陈凡哼哼了两声,“不是比中华好,是比中华呛。”
他转头看了一眼屋里另外几个满眼迷醉的老烟枪,卢家湾发家以前,这些人抽的都是什么自家种的大叶烟丝,早些年的时候,还抽过树叶子。
如今兜里才有了几个钱呐,还挑起来了。
他顺手拿过刚才丢在桌上的袋子,伸手从里面拿出几样东西,分别放在各人面前,“各位领导,别说我小气啊,这些东西可是花了血本的。”
东西各不一样,另外每人一包黄金龙。
张队长拿起那包烟,还有那个笔记本看了看,随即将笔记本翻开,抬起头看着他,“作协发的纪念品,还要你自己花钱买?”
杨队长扯了扯黑色的公文包,“嚯,还是牛皮,可以啊。”
然后将伸长手臂去看公文包上的字,“江南省作协复建会议留念?”
不用说,视线早已瞟向陈凡。
跟他们同步的,还有手里握着雨伞的叶树宝、拿着旅行杯的肖烈文。
陈凡干咳一声,“这是纪念版,很难得的,外面买都买不到,呐,你们不要也行,我那还有其他东西,价格也不便宜,要不给你们换换?”
张文良最先将装有洗漱及餐具用品的盒子揣进兜里,还故作无所谓地说道,“算了算了,看你挣点钱也不容易,那些东西就留给别人吧,我拿这個就好。”
他说话的功夫,其他人也迅速将纪念品藏好。
开玩笑,普通纪念品再好又能怎么样?
能有印着江南省作协字样的东西档次高?!
这可是作协的纪念品,有本事去弄个回来试试!
陈凡咧着嘴呵呵直笑。
本来他确实给这几位买了纪念品,不过今天早上出来的时候,又换成了这些东西。
这年头的人最好面子,只要能撑起面子,他们能掏心掏肺。
在“以厂为家”、“以单位为荣”的时代,送这种还印着单位名称、后世人看着就嫌弃的东西,却正好送进他们的心坎里。
更别说这还是作协发的纪念品,拿着出去,是个人都会猜想他们是不是跟作协有关系。
最起码身边也有个作协的人。
这就是面子!
果不其然,虽然嘴上嫌弃,但一听陈凡要收回去,一个个赶紧藏起来,生怕被抢走了。
杨书记将抽屉合上,干咳一声,昂着头看向陈凡,“你上次去送小安没回来,我让运输队的人去打听伱的情况,到教育处找到小姜,才知道你去了省城参加作协会议,还有机会加入作协成为会员。”
他两眼放着光,目不转睛看着陈凡,“成了没?”
陈凡点点头,笑道,“成了。”
随即从口袋里掏出几本证件,远远地丢过去,“不仅成了,还换了单位,昨天回来又赶上函授考试,顺便拿了个本科证。”
那表情、那语气,就跟去村口买了瓶酱油似的,完全不值一提!
可拿着证件的几个人却惊呆了。
肖烈文拿着作协会员证左看右看,“这就成会员啦?”
张队长推了推叶树宝凑过来的脑袋,“别离太近。”
他眉头紧紧皱起,喃喃说道,“不是说大学很难考吗?一天就把毕业证都拿到手啦?”
叶树宝装作很懂的样子,“那是别人难考,小陈肯定一考一个准。”
同时瞟了一眼陈凡,心里想着回头得问问他这个函授本科证是不是很简单,几个月前报了个名,然后一天课没上,昨天一考试就发毕业证了,咱是不是也能考一个?
回头说起来,咱也是大学生呐!
杨书记则捧着工作证,反复看了又看,“江南省作家协会对外联络部欧美分部主任?什么级别?”
陈凡微微一笑,“副处级。”
包括矜持地坐在椅子上没动的张文良在内,听到陈凡的话,所有人都迅速扭头看向陈凡。
副处级?
开玩笑吧?!
愣了好几秒,肖烈文突然哼唧两声,“嚯嚯,那是不是说,咱们手底下也有个副处级的人了?”
陈凡咂咂嘴,觉得这话没毛病,于是很认真地点头,“凡是卢家湾的社员,都是几位领导手底下的兵,那我肯定也是!”
这话一出,办公室里顿时笑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