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这段路有多远,所以他根本不敢多休息,反正以他的血统本就可以做到连续一周不眠不休,有食物供给加上两个小时的睡眠,还多了一辆交通工具,再加上“不要死”这个言灵,他根本不担心自己会撑不住。
而且路鸣泽为他准备的东西里也只有这些方便快速食用并且补充能量的食物,也没有如同以往以往那样为他准备什么神户牛肉、澳洲龙虾这样的豪华大餐。至于烈酒则是用于保暖的,柴油则是用于生火取暖和雪地摩托的行驶。
雪地摩托的轰鸣声代替了路明非先前的奔跑声和喘气声,路明非单手驾驶着雪地摩托,另一只手拿着一瓶伏特加,每当他涌上一股寒意的时候就喝一口。
路明非就这样继续前进,每当他稍稍有困倦的感觉了,眼前几乎必然会出现一个加油站,他可以想象到某个小魔鬼在暗地里说:“哥哥加油啊!弟弟我给你准备好了一切,你只需要前进就行了!”
就这样,路明非每行驶四个小时就休息一个小时,直到腕表上显示:56:55:21的时候,雪地摩托在一条巨大的冰裂谷之前停下了,狂暴的风卷着雪花冲过冰裂谷,发出妖魔嘶吼般的怪声。
路明非在经历了第三轮休息后并没有按照路鸣泽植入在他脑中的地图前进,而是选择了一条偏离路线的道路,并且连续行驶了八个小时。他狠命地踩下油门,但学骑摩托却如一只疲惫的巨兽般,发出高亢但无力的吼叫,却无法前进半步。
他的燃油耗尽了。
原本他的燃料是足以支撑两轮的一共十个小时的行进的,但是风雪的突然加大导致燃油的消耗也更加严重,另外诸如刮雪器的高速工作等燃油支出,他的燃油仅仅使用了八个小时就消耗殆尽。身上的食物和烈酒足够他在这里支撑一周的时间,但他只剩下不到五十七个小时了,他没有时间在这里浪费。
不过,他也相信一件事,那就是路鸣泽不会允许他出现这种因为走偏而无法及时到达目的地的结果出现。虽然路鸣泽在以时间逼迫他尽早到达,但比路明非更急的却是路鸣泽自己。
路明非重新给自己的手和脸都抹上厚厚的油膏,重新戴上护目镜,向着目的地开始奔跑。
二度暴血,释放龙之心!
肉眼可见的蒸汽从路明非的身上涌出,二度暴血对于路明非的消耗并不大,他可以在这种状态下以不亚于三十公里每小时在雪原上奔跑。
这个区域已经看不到任何植物了,天茫茫地茫茫,惨白的一片,周围的风声就像鬼哭,尖利刺耳,不大声吼根本听不清。路明非抬头向着地平线的尽头眺望,他只是猜测那是地平线的高度,因为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全都是白色的,走得久了甚至会分不清天空和地面。
如果不是那冥冥之中就像是有人在给他指出东南西北的奇怪错觉,他的结局可能就是在这里迷失方向,变成一具冰凋永远留在这片雪原之上。
路明非奔跑着,天空已经黑了不少,天亮的时候天就阴霾得可怕了,天黑之后路会更难走,也更容易迷失方向。
跑着跑着,天终于黑了,路明非失去了方向。
他无视了那内心深处正在给自己指出东南西北的奇异感觉,随心所欲地向着一个方向继续奔跑。有时会将腿陷在雪地里,但路明非眨眼间便能将腿拔出来迈出下一步。
路明非相信路鸣泽不会不管他,但现实似乎有些残酷的,路鸣泽的确没有用任何手段来干预他,彷佛就这样打算让他一个人在风雪里等死。
在这里,路明非除了背包里的部分烈酒和罐头以外,既没有帐篷,也没有取暖设备。即使是以他S级混血种的体魄和意志,在这样的暴风雪里也根本活不了多久,除非他立刻用自己最后的四分之一和路鸣泽交换一个暖炉。
第一次失去了路鸣泽的庇护,存着和路鸣泽一较高下的心思的路明非忽然间有些慌了,这一路上的平静心态被打破,他在雪地中狂奔着,边跑边吼,很快他仅剩的体能就彻底耗尽了,这才惊觉这种行为有多么愚蠢。
黑夜终是彻底降临了,黑暗铺天盖地,他背着背包在雪里跋涉,越来越冷,越来越累,因为体温降低他的视线开始模湖,大脑似乎都被冻住了无法思考。
妈的,我不会是真的要死了吧。
没有在屠龙的战场上轰轰烈烈又悲怆高亢地死亡,没有绘梨衣在一旁抱着我快凉了的身体嚎啕大哭,就在雪地里一个人冻死……
这样的结局一点都不酷,一点都不炫,而且……好孤独……
终于,路明非站住了,悲伤地笑了笑,跪倒在齐膝深的雪里。他甚至都感觉不到冰雪的寒冷刺骨了,意识也渐渐地消散,彷佛大脑深处最后的残烛就要熄灭。
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了伴随着风雪传来的铃声。
就彷佛是在世界尽头处,有人为他擦燃了一根火柴,火柴那微弱的火光中奔驰而来的是四匹两米多高的驯鹿拉着的雪橇,驯鹿身上还结着红色的彩带,像是要来载他前往一场盛大的庆典。
路明非咧开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