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这两年,他可没有沉寂在懊悔或者愤怒中,而是退出朝堂后,更多的在思考如何落实他心目中的大明该如何进行改革。
先对军事进行大调整,巩固边防,再对内整肃官场,最后对一些不适合现时的国策进行调整,以期让国家重回明初盛世。
魏广德这些年因为和陈以勤、殷士谵聚成小团体,在内阁里好强霸占惯了,做事儿先想到的就是争斗,早就忘了现今大明的处境。
他只记得大明朝还有百年时间,根本没有去想过做太多事,更多抱有的是得过且过的念头,所以对高拱已经开始的政治改革丝毫没有觉察到。
在他看来,高拱的回归肯定就是要争夺他们原本到手的权利。
而实际上,此时的高拱那里还有心思和他们这个小集团争斗,有皇帝的支持,他是胜券在握,大势在手那里还会去看他们。
兵部已经插手,而现在他又在和吏部侍郎张四维忙着裁革官场冗员的清单,他现在就是要大干一场。
虽然他还没有内阁首辅之名,但已经拥有了内阁首辅之权。
不过在魏广德看霍翼奏疏的时候,高拱也已经回到了值房里,知道了霍翼那篇奏疏的内容,这令他大为光火。
霍翼提到的陈年旧事,乃是嘉靖四十年他还在礼部担任侍郎之时,议岁出户部侍郎一人驻蓟镇总理粮饷,时户部侍郎有空缺,内阁商议时就提出由高拱转迁户部左侍郎前往蓟镇。
魏广德看到这里,心里其实就有底了,这应该是严世番的策略,想要把高拱外放,让裕王府失去在朝中的臂助。
那时候景王虽然外出就藩,可景王一系,或者说严家并未彻底认输,还打算对裕王府势力采取行动,进行削弱。
高拱离京,则入阁希望渺茫,如此目的一目了然,高拱自然是不会愿意前往,故而选择推脱。
而此次会议中,霍翼正好在场,表达过支持此事的态度,所以被高拱怀恨在心。
是的,霍翼这会儿的想法和魏广德类似,认为是高拱在争夺权力,或许打的主意就是增加兵部两个侍郎,方便他安插人手,争夺他手中的权力。
对霍翼提到的事儿,魏广德依稀还有些印象,确实听到过类似传闻。
是的,就是传闻,因为最终高拱并未成行,事儿自然是没有办成,其中应该是有徐阶等人周旋的缘故。
想到这里,魏广德心里就是一突。
若是之前高拱罢海瑞调朱大器去应天做巡抚,看似是想缓和与徐阶的关系,说不得看了这份奏疏,高拱要报复徐阶的心思就会更重了。
要知道高拱人的性格就是这样,霍翼这份奏疏,其实就是撕开他早就愈合的伤口。
这份奏疏是公开上奏,内容传出去后,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知晓此事,再想到两年前高拱和徐阶的争斗,怕是又会说他高拱不知感恩戴德,恩将仇报。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此事的高拱本来不想和霍翼撕破脸,把事儿做绝,可是看到这篇奏疏后他心里就已经打定主意,虽然隆庆皇帝之前并没有要换兵部尚书的意思,可现在他已经有心要强推此事。
霍翼,必须被逐出朝堂。
念及此,高拱当即铺开宣纸,让人磨墨,随即提笔在手,笔走龙蛇间一篇《辩霍本兵疏》就一蹴而就。
高拱非常厉害,在疏中解释了嘉靖四十年之事,同时也撕开了隆庆皇帝的一层伤疤,那就是前年的石洲之战,指责兵部处置太轻。
当初大同失事是赵苛临阵逃脱避而不战,而田世威和刘宝因石州事先论死,后因边将马芳等上疏求情,又有各自背后家族携金来京城活动,最后被判了免死充军。
高拱直接把他知道的消息一并奏上,联系之前他对兵部的指责,要坐实兵部常期处罚失当的过失。
石州之战,当初可是对隆庆皇帝打击很大的,他相信这事儿再次出现在隆庆皇帝眼前,怒不可遏之下,霍翼难免会走上刘体乾的老路。
魏广德只猜到了开头,他以为高拱和霍翼会进行一场旷日持久的撕逼大战,两边都会不断上奏相互指责,他也乐得在一边看笑话。
可是第二天,高拱的奏疏抄本到了他的手里,魏广德就笑不出来了。
石州之战和他没有关系,不过活动田世威和刘宝的事儿,他也是有插手的。
毕竟那时候兵部许多事儿都和他脱不了干系,田家和刘家的银子,他没少收。
还好,此奏疏把事儿聚于兵部,并没有扩大化。
毕竟此事牵扯甚大,虽然是兵部部议决定的处罚,可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哪头不需要打点?
任何一处没有处理好关系,都会被人上奏弹劾。
而在高拱的奏疏里,只咬住兵部不职说事,并没有要彻查的意思,那就好多了。
“石州啊”
魏广德嘴里喃喃道,“霍本兵,看来你是不能留在朝堂了。”
魏广德不会直接出手,但是此时他考虑的是尽快平息此事,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让霍翼滚蛋。
只要霍翼离开,高拱就没有继续对兵部发难的借口,此时就可以揭过去。
魏广德打定主意,主要陛下问起,他就得站在高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