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广德明白,陈以勤说的舆论,肯定就是当下官员们谈论的,关于徐阶去留的议论。
魏广德看了眼王廷,知道肯定是利用都察院的关系,搜集了徐阶的黑料。
这背刺妙啊。
官员们都说徐阶老臣谋国,这个时候要是都察院爆出徐阶一些东西,估计风向立马就会反转。
魏广德不确定现在舆论这东西是不是被徐阶操控的,但不得不防。
徐阶都敢背水一战,他们自然要勇敢面对。
魏广德微笑着看向王廷,等着这位都察院大佬拿出徐阶的黑料,他看看能不能达到目的,让徐阁老万劫不复。
这时候的王廷脸上只是笑笑,随即就从袖中抽出一篇奏疏递了出来。
魏广德倒是不急,而是看着殷士谵伸手接过,打开,快速浏览起来。
从殷士谵的表情上,魏广德先是发觉错愕,之后才是豁然开朗。
似乎有戏。
魏广德坐下这一会儿,其实已经想好一些对策,那就是如果王廷的东西分量不够的话,那就请他安排都察院御史,翻徐陟当初的爆料了。
虽然意图太过明显,但短时间内还真不好收集徐阶的问题。
别的人用这种理由弹劾官员,隆庆皇帝可以以旧事重弹治罪。
可要是他们这边指使人弹劾的,皇帝自然会选择性忘记他下发的大赦诏书。
等殷士谵把奏疏看完后递给魏广德,他也马上打开快速看完,随即有些惊讶道:“有证据吗?”
王廷又是笑笑,随即点点头。
他做为都察院老大,自然不会做没把握的事儿。
奏疏所言,虽然没有物证,可人证还是有的,否则不就成了风闻奏事了。
“徐家参与边商余盐牟利.”
魏广德有些迟疑,不确定这事儿闹出来会对朝中舆论的影响到底为何。
“张齐之前上奏弹劾徐阶,就是为此事。
之前外面有传闻是受我等指使,正好就把这个案子给结了。”
殷士谵态度却是很支持。
在他看来,这是一石二鸟,既把之前的脏水倒掉,也打击了徐阶正直之名。
其实,王廷奏疏里说的是两件事儿,一是说出张齐和徐阶积怨的原因,或许这可以解释为什么张齐会突然上奏弹劾徐阶。
原来在去年,给事中张齐曾奉命犒军,也就是隆庆皇帝登基时,曾派出钦差去各地颁赏,收拢军心,张齐奉命犒赏的正是宣大。
时有盐商杨四和与张齐之父相熟,故行贿数千两银子,希望张齐能够在朝廷发声,言恤边商革余盐等数事。
张齐家里收了银子,自然要照做。
只不过,张齐的奏疏递上去,也联络了不少人,可是在内阁那里却被徐阶阻止了。
张齐对徐阶的怨恨就源于此,因为事儿没办成,所以杨四和和张齐家闹翻了,于是就要张家还钱。
毕竟,据说当时张父拍胸脯说可以办好。
但是在奏疏的后半段,就是都察院在详细了解边商之事后发觉,边上余盐一事上,获利最大的居然是苏松府徐家。
徐阶之所以阻止张齐奏疏上朝堂讨论,根本原因还是因为他的提议会影响自家的利益,所以出手阻止。
徐家在江南广置田亩,除了投献外,拿银子收买也是方式之一。
这些银子怎么来?
靠田地那点产出自然是不够,所以徐阶也暗中经商。
京官里其实早就有传闻,魏广德在京城的奢侈生活,就是因为府里在一些商会入股所致。
其实,这也是在京城大部分京官都在做的事儿,只不过没有拿到明面上来说。
上了台面,自然大家都要不屑一顾,以表达自己视金钱如粪土的高风亮节。
只不过,魏广德参与的商业,都是等价交换,不存在仗势欺人,所以和他合作的商人都非常满意,并无有人说出什么不利言论。
民不举官不究,大家也只能背后议论两句,却没法以此上奏弹劾。
毕竟真闹大了,自家也不干净。
若是有苦主闹将起来还好说,可偏偏魏广德那里没人闹,大家都是和和气气生财。
不过徐阶却是不同,毕竟是首辅,按理来说各种孝敬就足够其丰衣足食了,居然也有经商小道,而且还利用职权参与到盐业中,对徐阶的名声自然有损。
天下谁不知道,大明朝最赚钱的生意其实就是食盐。
“我这奏疏,只告张齐父子不法,请求有司查处,和旁人无关。”
王廷这时候开口说道。
魏广德点点头,看了眼殷士谵后才说道:“此事可行。”
殷士谵这时候也是点点头,附和一声。
“那我明日就上奏此事。”
收回奏疏,王廷就说道。
“王大人这奏疏,可是解了我等燃眉之急。”
魏广德笑道。
“当初张齐上奏后,逸甫就让我查清楚张齐和徐阶的恩怨,没想到居然在这个时候有了这般效果。”
王廷倒是谦虚道。
魏广德和殷士谵都是陪笑连连,不过魏广德还是心里一惊。
张齐发声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