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会试,陛下虽然还没有定主考,可是按照惯例,应该是新任内阁阁臣,武英殿大学士袁炜主持。”
说道这里,魏广德从带来的包袱里拿出一叠书稿递给段孟贤,“这手稿是袁大学士在翰林院时所作文章,以前觉得好我就抄录了一些,你们没事儿可以先看看,要是被房师看中送到袁大人面前,或许也会加分不少。”
许多人以为,科举考试所作文章要投其所好,也就是按照大主考的习惯作文,其实不然。
在县试、府试的时候,甚至院试还马马虎虎可以,可是到了乡试和会试,文章都是先由房师看卷,他们觉得好才会推荐到大主考面前。
换句话说,若是文章进不了房师的眼,可能早早就被绌落了,即便你文章天花乱坠,完全符合大主考心意也不行。
除非运气逆天,遇到大主考对考试试卷不满,通过拾遗被从废卷中找出来。
不过,哪个考生愿意如此呢?
所以,真正要研究大主考文章的,只能是那些天资聪颖的才子,他们为的也不是上榜,而仅是在榜上取得一个更好的名次而已。
至于赌房师,那还是省省吧,那么多人,众口难调,而且你压根不知道自己的卷子会落到谁手里。
魏广德从九江会馆回到家里,进门就被门房知会,“老爷,陈公公在书房等你。”
听到陈矩忽然到访,魏广德愣了愣,陈矩可有些日子没到自己家来了。
怀着好奇之心,魏广德去后面换了身衣服,急急赶到书房,进门就看见陈矩坐在那里看书。
“陈大哥,今儿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儿来了,怎么不叫人通知我一声,我也好早点回来。”
魏广德进门的时候就问了,知道是陈矩没让人通知自己,不过话还是要说一句的。
“知道你去会老乡,我是不请自来,广德别嫌我烦就好。”
陈矩抬头看着魏广德说道,放下手中书。
魏广德虽然脚下有点踉跄,可还保持清醒,叫人端上来两壶茶,把陈矩身前那壶已经凉了的茶换掉,这才开口说道:“先前外面说大哥晚上吃过了?要不要我叫厨房整治点下酒菜来,我们弟兄再喝两杯。”
陈矩摆摆手,“我要是来找你喝酒,早就让人把你叫回来了。”
之后又看着魏广德有些迷离的双眼说道:“醉没?”
“还好。”
魏广德咧嘴一笑道。
“本来今儿没打算过来叨扰,不过宫里发生两件事儿,我估摸着和你可能有些关系,所以就过来给你说下。”
听到陈矩这么说,魏广德不由得坐直身子认真起来。
“今儿下午,皇爷在西苑让蓝神仙卜了一卦。”
陈矩的话听到魏广德耳中有些莫名其妙,他和蓝道行可没什么联系,蓝道行卜卦难道把他算进去了?
“知道皇爷今儿问的是什么吗?”
陈矩看魏广德迷糊的样子笑问道,不过看到魏广德现在醉眼惺忪的样子就摇摇头,自顾自继续说道:“皇爷问内阁大臣是否贤能,是否恪尽职守。”
魏广德虽然有些醉意,可这会儿大脑也在飞速运转,估摸着这个问题和自己怎么扯上关系了,问的可是阁臣啊。
想归想,魏广德心里却打定主意,要是蓝道行说自己可以入阁,那明天就叫张吉给人送二千两银子过去。
不过随即又有些糊涂,不知道现在家里还拿不拿的出这么多银子来。
要知道,在京城,他的进项可不多。
银子不够就送老年份人参吧,那玩意补气养血,道士应该会喜欢。
现在京城上了年份的人参可是不多了,每次有东北那边回来的商队,张吉都会先过去看看,有老年份的人参就会买下来,让这类人参价格涨了不少。
魏广德又是只吃不出的,也就是拿着这些人参做礼物送人,也不往外卖。
他这么操作,搞的家里收支明显不平衡起来,若不是徐江兰陪嫁过来不少财物和南京大舅哥那边不时送来些银钱打点京城关系,魏广德早就该破产了。
他的名帖,虽然在九江商人那里每年也能换回来数百两银子,可那里够他这么花销。
魏广德这会儿只是双眼盯着陈矩,却是不答话。
“咳咳。”
看魏广德这样,和往日大相径庭的态度,陈矩知道这位怕是酒喝得不少,虽然没倒可也相去不远,也不卖关子,直接开口说道:“蓝神仙在扶乩时说‘今日有奸臣奏事’。
你说巧不巧,没多一会儿严阁老就入西苑求见,送来胡宗宪的一份奏疏,收到通报的时候,你是没看到皇爷脸色有多黑。”
魏广德眨眨眼,把这事儿记在心里,蓝道行为什么抹黑严嵩?
他们之间闹出什么矛盾了吗?
会头找人查查。
魏广德不习惯一切被蒙在鼓里,既然知道蓝道行和严嵩不对付,那就要搞清楚原因,该拉拢要拉拢,即便裕王不喜欢他们。
“蓝神仙的卜卦,说的奸臣是严首辅还是胡总督?”
魏广德只是好奇问道。
“这谁知道,看皇爷怎么想了。”
陈矩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