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五,快中午的时候,魏广德跟着吴栋,还有大哥魏文才坐着马车往江边走。
泽彭县位于长江边,站在县城城墙上就能远远看到江面和江上往来如梭的商船。
不过他们这次并不是往县城方向去,泽彭县最繁华的区域,除了高高城墙里的县城外,还有就是江边码头附近的许多建筑。
其实泽彭县的码头说不上繁华,远远比不了九江和湖口,可是在这个时代,只要靠近大江大河的城镇,繁华程度还是远超其他地方。
这次曾元述做东的地点选择的是江边的靖水楼,也算是泽彭县知名的大酒楼了。
说道知名,自然是因为魏广德这么认为的,因为他哥魏文才和他说起县城情况的时候,顺嘴就提到过这家酒楼。
坐落于长江岸边,登楼远望长江之水天上来,魏广德上了这酒楼后,就深深的体会到了。
以往是站在岸边看,可能水平高度不够,感觉没现在这么震撼。
“怪不得古代的诗人站在江边酒楼上就诗兴大发,一首接一首的佳作问世。”
魏广德这会儿心里是这么想的,其实他不知道的是,长边边上的酒楼多了去了,真正成名的其实也就那几家,而文人骚客们留下的诗作文章那么多,真正流传下来的又有多少?
还是运气啊!!!
曾元述作为这次宴会的东家,自然早早就到了这里,靠近江边的饭桌早就订好,吴栋他们一行还算是来的比较晚的,至少一桌人大多都先到了。
“失礼失礼。”
吴栋上楼就看见正往楼梯口望的曾元述,急忙抱拳说道,带着魏文才、魏广德两兄弟快不过去。
这会儿看到客人到了,酒桌上的几位也都纷纷起身向他们施礼。
随着吴栋的介绍,魏广德知道了桌上几个士子打扮的人的身份,和来之前吴栋说的差不多,上首两人,分别就是曾元述和曾省吾了,旁边的就是马祥等人。
曾省吾已经是在座一桌人中身份最高的,当然这不是指的年龄,而是功名,他已经是秀才了,虽然不是江西的,但是在大明朝,湖广和江西,那都是科举大省,两地读书氛围相仿,所以竞争也是十分激烈的,含金量自然不低。
所以一桌人,只有他穿的是襕衫也和其他士子穿的不同,是圆领大袖衫,明显有别于其他人。
“这是吾表弟,魏文才、魏广德。”
吴栋指着魏家两兄弟给他们介绍道,“这次表弟他们来家,所以我就一起带过来了,认识认识我们彭泽县的名士,顺便也让他们跟着长长见识。”
吴栋先是客气一番后,又介绍了下两人的情况。
魏文才也是读过书的,只要不是让他写,一切都还能马马虎虎应付过去,装个读书人问题还是不大的,虽然他只读了四书,不过有天赋记忆在,说起子曰诗云那也是一套一套的,倒也能说得过去。
魏广德年岁小点,而且十一岁只是读了四书,在镇上也算出类拔萃了,可是在彭泽县里来说,那就只能算一般。
像这次的东道曾家,他们家的孩童进学都比较早,五六岁,六七岁就开始蒙学了,一般十岁左右就把四书学的差不多了,这也是书香门第的子弟和其他家庭孩子的区别。
人到齐,很快酒菜就端上桌,众人开始攀谈起来,而重点自然是已经身为秀才的曾省吾。
在座众人中,年龄最大的是马祥,其次才是曾省吾,曾元述还有吴栋他们,魏文才和魏广德算是最小的,所以这群人大多也没有把魏广德两兄弟看在眼里。
在他们看来,就算是吴栋,其实也没法和他们相比,因为他们才是正经的读书人,吴栋算什么,只能袭武职的家伙。
只是吧,吴栋运气是真的好,在众多同窗士子当中,竟然一次性就通过县试府试,拿到童生的名头。
要知道,在座人众里,只有曾元述和马祥是童生,其他的什么都不是。
当然,有这个想法的人里面,可没有曾元述和马祥,毕竟他们考过来了,知道考试的艰辛。
虽然吴栋注定不可能和他们一样,但是也愿意结交。
学识就在那里,不增不减。
其实那些看吴栋不顺眼的,也就是羡慕嫉妒他考过了县试府试,但是也只能心里想想。
对读书人来说,这样的心思是不能宣之于口的,那会坏了自己的名声。
再怎么说,吴栋是正儿八经的童生,还是他们的同窗。
众人喝着酒吃着菜说说笑笑,宴会气氛很热烈,魏广德也有机会喝上这时代的酒了,不是白酒,黄酒,本地的封缸酒。
听着他们一会儿说起四书,一会儿又扯到五经上去,时不时还有人高声唱出诗词,魏文才这会儿似乎也很亢奋,把自己学过的那些,早就丢到爪哇国的东西重新拣起来。
魏广德喝着酒吃着菜,听着他们一番长篇大论,心里却想的还是晚点,找机会问问表哥嘴里说的曾元述那里,搭个话,问问那些八股范文。
正想着呢,楼梯处蹬蹬蹬响起上楼的声音,几个男女上了楼来。
魏广德没有受酒桌上激烈谈论的影响,自然就听到响动,转头就望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