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大家都开始担心起来,怕万一玉花台的招牌就这么被砸了,当然极个别的,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就盼着别人倒霉,所以暗地里高兴。
冯保国和孙德旺自然也担心起来。
他们现在是和顾全福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顾全福这一把干得好,名声传出去,他们好歹也蹭了一个“办过这个宴”的名声,如果就这么搞砸了,那真是全都没了,白折腾了。
顾全福的旗子就是他们以后混勤行的本钱,顾全福不行了,他们也就不行了。
孙德旺忍不住问顾舜华:“师妹,你瞧这情况,到底怎么回事,听着怪让人担心的。”
顾舜华其实没什么好担心的,她知道自己爸爸的手艺,更知道自己手里出来的那几道菜的滋味,这是她这两天苦练过的,刚才整个料理过程几乎完美。
就算个别的不喜欢,她相信她的菜一定是在大众水准之上的,也不至于到了被人家拍桌子的地步。
所以她当下只是笑了笑:“菜是两位师兄帮着一起做的,平心而论,今天我们的这菜,两位师兄觉得怎么样?”
孙德旺和冯保国一想,马上那腰板直了:“师父手艺好,指点我们也指点的好,今个儿这菜,没什么好说的,就两个字,地道!”
顾舜华:“那就是了,不过现在客人不满意,咱们就得了解客人到底是哪里不满意,一个好厨子,不光是要做菜好,还得知道怎么去给客人捋顺了毛。”
这么说当然有原因的,她就是对自己爸有信心,暗地里撺掇人过去看热闹,其实就是增加爸的威信,帮自己爸爸竖起来玉花台头号大掌勺的旗。
宁顺儿和冯保国因为今天是被指定了做这御膳菜,所以没别的安排,一听这个就连连点头,谁不想看看热闹长长见识。
大家伙听了,都点头:“这敢情好,咱得多了解下行情,看看客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顾舜华:“行,那我们过去看看,毕竟菜也有我们做出来的,客人不满意的话,我们得解释解释,或者重新做,都行。”
当下三个人便过去前厅,他们这一出去,旁边两个灶口的师傅也都心动,先让徒弟盯着灶,自己也偷偷跑过去,算是长长见识。
顾舜华过去前厅外的格子间,略一看,便发现问题确实大了。
那位香港大明星梁先生的包间里,有保镖,有记者,有摄影师,当然也有他宴请的几位客人,几个人脸色都不太好,一桌子的菜根本是连动都没动。
摄影师正拿着一台摄像机对着桌上的菜拍,包间外的客人也都抻着脑袋好奇地看这边动静,毕竟看上去有人闹场,大家没见过这阵仗。
孙德旺看得皱眉:“今天这事算是大了,要是一个闹不好,咱玉花台怕是要丢大人了!”
顾舜华从格子缝隙里看过去,一群人全都穿着时髦,或者西装,或者毛衣加阔腿羊毛裤,而就在那群人的拥簇中,有一个约莫三十岁的男人坐在那里,戴着大号的蛤蟆镜,穿着白色绸缎的唐装,头发油光锃亮,厚厚地往后梳着,估摸着这就是梁先生了。
那位梁先生倒是没怎么言语,就那么坐着,看不出什么喜怒。
倒是旁边的一位,在那里激动地嚷嚷着,气得拍桌子:“这是糊弄谁呢,以为爷们儿没见识过?摆这玩意儿就叫御膳,就敢说是满汉全席,这是拿爷们儿开涮呢!”
顾舜华看过去,却见那人很大一个脸盘儿,酒糟鼻子,头发也像那个香港明星一样往后梳着,一脸横相,嚷嚷的时候,额头的青筋都起来了。
她看着这个人,脑子里便突然出现一段描述。
一下子,所有的一切都对上了。
这个人应该就是罗明浩。
旁边的冯保国气得不行:“这人听那腔调,也是老北京人吧,怎么竟然帮着这么起哄架秧子,这是要干嘛,来咱玉华台闹场吗?他姥姥的!”
孙德旺更是皱眉:“这人不对劲啊,连吃都没吃,就在那里嚷嚷开了,还这么大声,不像是正经人客人。”
就连旁边跟着偷偷来看的江大厨都急眼了:“这什么玩意儿,是来砸场的吧?丫挺的,欠揍是吧!”
顾舜华脑中却迅速地回忆着,许多线索在她脑中交织融合,她很快理出来一个头绪。
罗明浩有一个香港亲戚,他后来拿到了香港亲戚的遗产,就此发达,开了酒楼,做御膳,北京城独一份,发了大财。
罗明浩那个亲戚应该是和这位梁大明星有关系,或者认识,所以这次梁大明星过来北京,就是罗明浩负责安排行程。
他现在应该已经和陈耀堂勾搭上了,之前陈耀堂几次试探着说了御膳八珍宴,怕就是为这个人探路的。
估计是陈耀堂把自己爸爸在玉花台的消息说出去,他又从中挑拨着,想利用这位梁大明星试试自己爸爸的深浅,所以才大张旗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