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几天后的一个上午,蛊不赖来到了天清云淡的高原。她身着皮夹袍子,背上依旧是那个有些鼓的包袱,脚下一双高腰牛皮靴。她骑在马上,刚一踏上了血仞原马人畏的领地,就感觉到一股寒气由下向上袭来。虽然以前了解并适应这高山气候,但已经许久未来,这比平原差别很大的寒冷气候,使她略感不适,接连打了数个喷嚏。
放眼望去,青草茵茵,昔日的顶顶皮帐篷,依旧在各自原处没有变动。特别是当初为迎娶她搭建的那顶,虽然风吹雨淋日晒色泽暗淡了不少,但结实程度还是有的,看来有人维修护理过。要不然,这么些年,一定会被高原烈风,吹成破败不堪样……
虽触景,未生情;熄爱烛,泪成灰。此地并非伤心地,人情湮灭难为情。蛊不赖把眼前的景物,在脑子里当做是一个高原印象,催马就向不远处那顶大帐篷门口行进着……
突然,一个皮袍子裹身,腰佩弯刀的人,于一个小帐篷内跑出来,拦在马前问道:“你找谁?谁让你到这里来的?”
蛊不赖牛眼泡子一瞪,该死的奴仆,敢拦截我,立时,马鞭子一伸:“这是我的家,我是这里的主人,回家还要问你吗?”
那个人一愣,用眼光仔细打量着蛊不赖。忽然,他恍然大悟,眼前这个人不就是,三少奶奶顾逸秀吗?哎呀呀!变化可真大,都快变成黑熊了!他连忙解释说:“我这眼花了,没认出来,三少奶奶,你别记恨我,我这就去禀告老爷。”说着就往那大帐篷方向跑去……
蛊不赖一磕马镫,也随后跟过去,离大帐篷三丈左右。她就跳下马,手拿着缰绳,等待那个进去的人。
不一会,那人从大帐篷出来了,老远就说道:“原主有请三少奶奶,进大帐内喝茶。”
蛊不赖向前走了几步,将马缰绳随手甩给那走过来的人,手握着马鞭子就进入到大帐篷内。
帐篷内铺着粗毛厚地毯,沿着帐篷内边周围,摆放着一些普通物件。最多的是一些大小不一黑黢黢的牛皮箱子,以及很多鼓鼓囊囊的牛皮袋子。数个半尺高不算太圆的粗毛毡墩,呈半圆形摆放在地毯上。在面对着门口处,帐篷上挂着一张不太干的熊皮,显然是主人才猎获不久的。熊皮挂在显眼的地方,不免有些炫耀的意思。
马人畏身穿白色镶金丝的袍子,脖子上套挂的皮绳,在腰部链接着镶金嵌银的尖刀鞘,镶嵌数颗红、蓝、绿宝石的刀柄露出鞘外,脚下一双牛皮高筒彩绘接膝长靴。他坐在一个高高的毡垫上,一把带鞘的弯月长刀,卧放在他旁边触手可及的地毯上。
两个侍女一左一右,站立在他的旁边,随时听从他的指令。
马人畏饼子脸,小眼,一撮羊胡子在下巴上,胡子稍微微上翘着。他用那小眼睛紧紧盯着蛊不赖手中的马鞭子。他心里在嘀咕着,你虽然是我的儿媳,进帐来见我,竟然把这东西带进来。你是不知礼呢?还是特意来找我的茬?他不想立刻就发作,开口问道:“我让你去找我儿子,你数年未回我的信,今天回来一个人,看来你是没找着。”
蛊不赖走到一边坐在地毯的粗毛毡墩上,依旧我行我素,手在摆弄着马鞭子说道:“这大江上下,我找了不下八个来回。”
马人畏看着蛊不赖那不紧不慢说话的样子,心里就有气:“十个也没用,我问的是你找没找着!”
蛊不赖用手抹了一把脸说道:“有人说他在源江城西面,一个叫庙头山的地方当劫匪。”
马人畏一听儿子有了下落,心也就平静下来:“我们家不缺钱,你去把他叫回来。”
蛊不赖看着马人畏,特意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去了,可那些劫匪早就让人杀光了。”
“啊!那我三儿也……”马人畏坐不住了,一下子站起来。
“可死的那人不是你儿子,不过也是你手下的人。”
“我的人?谁?”
“就是那个色鬼,邵固。”
“谁杀的?”
“还有谁!马不羁!”
“那我儿现在在哪?”
“不知道!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办,你坐,我先走了”蛊不赖轻轻甩动了一下马鞭子,随即起身就要往外走……
马人畏心里一直惦念着三儿子,总也没有他的消息。今天刚有一点,可这个看似知情的人又要走?他觉着这个儿媳妇有可疑之处,赶紧顺手拿起弯月长刀喊道:“站住,你不能走,必须把话给我说清楚。”
蛊不赖在帐篷口处站住了脚步,回过头来说道:“别耽误了我的事,我把这事办完再和你说。”
马人畏一个箭步冲到蛊不赖面前,左手握鞘,右手握刀柄,双手一分,亮闪闪的弯月长刀就亮出来:“说完再去办!”
“办完回来说!”蛊不赖面不改色,眼睛直盯着马人畏的脸。
马人畏虽然已经气急了,但没抓着这个儿媳的确凿证据,现在还不能给她定死罪。再说,就是立刻杀了她,更无处知晓三儿子的下落。他只好委曲求全,把事态缓和一下,说道:“你要办什么事,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