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铁锅的汤药熬好后,被倒出来几个大水桶里。
两个警卫员一人两个桶来回倒,忙活到中午,汤药的温度才弄到合适。
苏叶指挥他们把药倒入大瓮里,把李建芳扶入大瓮里泡着。
她从背包中拿出一捆黑布,摊开,是一排排不同型号的银针。
不一会儿,已在李建芳身上的几处大穴扎了针。
没多久,就能听见他身上传出了细微的声响。
是银针震动的声响。
就像对着琴弦吹气发出地嗡嗡声,很轻微,但清脆。
李老凝神屏气,一言不发地静静在一旁看。
李夫人生怕扰乱了苏叶的治疗,从头到尾都不敢说话。
龚教授想破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银针能发出那种声响?
这个小姑娘师承何派?
怎么会这种独辟蹊径的治疗手段?
他再不甘心,再不信邪,也就心里盼着苏叶出点纰漏,但此时此刻,他是不敢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恨不得像个透明人,屁都不敢放一个。
苏叶凝神听着每一次声响,计算经脉运行速度。
当最后一根银针发出声响时,她端起一旁备好的药,灌给李建芳喝下去,迅速拔起了所有针。
“好难受,好热……”
李建芳嘟嘟囔囔地含糊了一声出来。
李老清楚地听见孙子的话,脸色顿变。
过去一年,孙子像野兽一样,只会嗷嗷叫吼,哪里说过能让人听得懂的话。
现在竟然能口齿清晰地说人话!!!
分明是这小丫头的治疗起神效了呀!
李夫人喜极而泣,背过脸去擦眼泪。
龚教授此时处于一片震惊和惊慌之中。
他心里的天平发生了倾斜。
暗道:莫非这个小丫头真有办法在三天内让疯了一年多的人清醒过来?
苏叶指挥警卫员将李建芳从大瓮里架出来,送上楼去换了干净的衣服。
又给他把了脉。
之后,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包了金箔的清心通窍丸,塞进他嘴里,“吞下去。”
看着孙子奇迹般的听话,竟然真的吞下药丸,李老再次吃惊。
目睹了整个治疗过程,还有孙子的反应,他对苏叶不仅高看一眼,还多了期待。
但他这心里燃起了希望,又害怕失望,十分忐忑。
苏叶看出了李老的心思,但看破没说破。
她给李建芳扎了几针,让他安稳睡着。
随后,对李老颔首示意,并摆手请他到一边说话。
“李老,我希望您能跟我交个底儿,少校失去神志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李老的神色沉了沉。
好半晌。
他叹了口气,才说,“当时建芳在曲靖洲的军事培训基地受训,没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事,我们见到他的时候已经神志不清了。”
说话间,他的眼神悲悯,夹着痛楚,“这一年,他没有一句囫囵话,无从问起,无从查起。”
苏叶一听是在曲靖洲军事基地发生的,眉心皱了下。
考虑了一会,她才说:“根据脉象,李少校这个病,是暴怒所致,这种情况,想要平肝息怒,要么以喜致怒,要么以悔消怒。”
她顿了一下,又问,“他性格怎么样?”
李老想了想,“自尊心强,好胜心强,对自己要求严苛。”
苏叶又问,“他发病时留了什么影像资料没有?”
“有!”
苏叶颔首,淡声,“录像就是以悔消肝怒的良药,您回头放到李少校显而易见的地方。”
沉吟了下,她又说:“我回去之后要配置一味滚痰丸,腾不出手准备明天的药材,不如就让龚教授来做吧?”
“好。”李老对苏叶是越来越喜欢。
这小丫头,不管是气度,还是才情,都不简单啊。
换做别个,只怕会往死里踩主治的龚教授以抬高自己。
她倒好,还想着法子让龚教授有事儿可做。
倒是会收买人心。
而龚教授,被苏叶交代了后续照料和观察病人的注意事项之后,自惭形秽。
这小丫头不仅令病情速起沉疴,还不独占功劳。
明着是吩咐他干活,其实是在帮他保住‘保健医生’这个饭碗啊。
年纪不大,医术好,医德也好,厚德笃行,令人佩服。
“对不起,苏医生,是我狭隘了!”龚教授这会是心悦诚服,,“今日这回再加上翟家那一回,我龚乐一共欠了您两回情,以后有需要差遣的地方,我定尽力回报。”
苏叶淡淡颔首,“龚教授严重了,不必放在心上。”
话点到即止。
以龚教授今时今日的地位,一听就懂。
小姑娘并没有把他放在敌对的阵营。
那就好。
“后生可畏啊!”
他拍了拍苏叶的肩膀,感慨完,便去做事了。
苏叶脸上没什么表情。
对于这些场面上的客套话,她向来一笑置之。
*
这会闲下来,苏叶才拿出手机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