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恶。”
“天,何所恶?”
田玉儿短剑前伸:“天恶不义,天正不义。”
“顺天之意何为?”
田玉儿双手做环抱状:“兼爱非攻。”
他话音刚落,遥见白岩顶尖伸出一面黑色小旗向山中一荡:“过——”
脚步匆匆,几人走得三里之遥,又见白岩褪成了灰色山石,栈道也走到了尽头,接下来是一条羊肠小道伸向前面的山腰。
田玉儿伸手一指:“钜子,翻过这个山头,你就能看见总院了。”
江寒揶揄笑道:“拿墨家经书做暗语,这是谁想出的主意?”
田玉儿笑道:“是苦获统领,他说墨家树敌甚多,且都是以国为敌,各国斥候收买游侠,费尽心机要打进墨家,防备不严,墨家焉能长期生存?”
“这暗语非但全是墨家经典,而且三日一换,不精通《墨子》,寸步难行,栈道上到处都有截杀机关,等闲一支大军,也攻不进来。”
江寒喟然一叹:“苦获师兄劳心了,这几年我对总院事务很少插手,没想到苦师兄和班师兄竟然把这里打造的固若金汤!”
田玉儿笑着眨了眨眼:“我也没少出力哦!”
这几年墨家商会向神农大山中运送粮食、铁器、衣帛,都是田襄子与田玉儿父女俩一手操办的,确实是劳苦功高。
江寒笑着感谢道:“你也辛苦了!”
峡谷中渐渐幽暗,一行人快步走出羊肠小道时,眼前豁然开朗,四面奇峰夹着一片绿森森的谷地,夕阳正挂在西边山尖,山峰林海一片金黄。
正北面最大山峰的半山腰处,遥遥可见一片金碧辉煌的屋顶巍然矗立,满山绿树中露出断断续续的灰色石墙。
一座箭楼伫立在灰墙南段,虽然比不上城池箭楼的规模,但建在这荒绝险峻的大山之中,却显得分外雄奇。
城堡前一阵人声喧闹,一群黑衣白衣的墨家弟子肩扛手提着铁耒、铁铲、大锯,从东边山道上走下。
另一群少年男女则挎着竹篮,拿着药锄,从西边山道上走下。
“玉儿师姐!”西边的少年弟子们看到田玉儿雀跃欢呼起来。“有客人来啊!”
平日里墨家总院很少有访客,偶尔有客人前来,都能引起墨家弟子的一片欢腾。
田玉儿笑着回答道:“不算是客人。”
不是客人?难道是仇敌?众人好奇的打量着田玉儿身后的四个人,不对不对,仇敌上门哪有带孩子来的。
江寒尴尬的摸了摸下巴,体验了一把“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感觉,一些年轻的弟子根本不认识他这个墨家钜子了。
田玉儿并没有解释,笑着摆了摆手:“还不快去干活计!”
少年弟子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有很多活没干,纷纷拱手告辞。
田玉儿看看江寒,眼中闪出一片关切,低声道:“钜子,走,回家了。”
江寒微笑道:“好,回家了,这里是我的家!”
太阳已经落山了,大峡谷中一片昏黑,箭楼下,两名持剑弟子拦住田玉儿:“请出示门牌。”
田玉儿从怀中摸出一方黑色石牌递过,持剑弟子一看,拱手道:“玉儿师妹,请!”
并非弟子们不认识田玉儿,而是墨家学派的严谨,即使是钜子也要通过检查。
田玉儿问道:“苦获统领和班昱统领在吗?我有大事。”
持剑弟子看清了田玉儿身后的江寒,觉得有几分面熟,再看他腰间的佩剑,瞬间明白了什么。
“钜子和玉儿师妹请稍候。”持剑弟子匆匆而去。
片刻之后,大门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苦获和班昱带着几名持剑弟子匆匆赶来。
江寒看着众人,淡淡笑道:“苦获师兄,班昱师兄,江寒回来了。”
“好好好,回来就好。”苦获黧黑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沉默寡言的班昱拱手行礼:“见过钜子!”
一行骨干弟子纷纷行礼:“见过钜子!”
钜子回山的消息一经传开,沉寂了许久的墨家总院沸腾了起来。
江寒虽然不在这里,但他的事迹却在这里广为流传。
冶铁术、龙骨水车、马鞍、新型农具等的东西的“发明”,让大量喜爱格物之学的弟子成为了他的粉丝。
他只身入楚宫、闯齐宫,救援秦国、中山国,抗击楚丘大疫,让无数古道热肠的剑士成为了他的拥趸。
前不久在稷下学宫的立心之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更是让人热血沸腾。
钜子回山,对于每个墨家弟子都是一件大事。
……
深秋的太阳照到这座深山城堡时,已经是辰时了,在平原上就已经是半早晨了。
由于墨家城堡建在四面高峰的山腰地段,非但隐蔽,而且避风,但有阳光便是一片春意。
此时正是万里无云,阳光洒满山谷,整个城堡也明亮起来。
平日里墨家子弟演武的小校场,全然变了模样,校场最深处搭了一座高高的石台,前垂粗糙的白布帐幔。
再前方丈许之遥,是墨家黑白衣弟子九百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