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菜!”魏武侯一拍手,由侍女送上了一个个小鼎,摆在了几位国君面前。
魏武侯拿着铜钩,拿掉了案上食鼎的鼎盖:“钟鸣鼎食,礼仪之要,列位请开鼎畅饮。”
随着魏武侯微笑着伸手做请,三位国君肃然开鼎,热气腾出,缭绕帐中。
每座后的侍女跪行座侧,用小铜勺将鼎中红亮的方肉盛到铜盘中。
“列位,鼎中佳味乃是鹿肉极品,保长元神,加之齐国所产的精盐,味道鲜美。”
魏武侯巡视四周微笑道。
听到了精盐二字,赵敬候和韩文候脸上都露出来意味深长的笑容。
魏国有安邑“解池”,燕国临海,所以两国并不缺盐,但其他中原国家,赵国、韩国,包括宋卫郑鲁等国都要仰仗于齐盐,这也是当年管仲能够助齐桓公称霸诸侯的一个重要因素。
当年管仲玩经济制裁可是很有一套的,别的还好说,把食盐贸易一断,就能让这几个邦国欲仙欲死,分分钟就得跪舔齐国。
据说,齐国与他国边境上的那些城垣关卡,最初就是为了防止私盐小贩而建。
这次四国分齐,赵国和韩国若能分到几个大盐池,就能缓解国内缺盐的窘态。
燕简公挑起一块鹿肉,放进了嘴里细嚼了一阵,悠然开口:“魏候所定分齐大计,我等竭诚拥戴,然则齐国强盛富足,我等果真能一鼓而下吗?”
燕简公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担忧,这些年燕国可没少吃齐国的苦头,他心中多多少少对齐国有些惧怕。
赵敬候最腻烦这个燕国,冷冷笑道:“有我三晋联军作为后盾,燕公怕什么?莫非燕公以为,齐国一国之军,能挡住我四国联军吗?”
韩文侯很怕这时争吵起来,温言圆场道:“分齐大计,原本便无争端,齐国四百里土地,可战之兵二十万,除了魏国,齐国与我们任何一国都不分伯仲,燕公担忧也是有道理的。”
“啪”的一声,魏武侯拍案大笑:“本候实不曾想到列位竟在此处担忧?我大魏国有可战之兵四十万,赵国二十万,燕国二十万,韩国十八九万,任哪国都不会惧怕齐国,此次灵丘三十万甲士齐聚,你们若是无胆,我大魏武卒愿意作为先锋!”
“妙也。”赵敬候举起酒杯。“愿以魏候马首是瞻。”
魏武侯兴奋地举杯:“列位,明日攻城,我等共饮一杯!”
“干!”四国君主第一次同声相应,一饮而尽。
……
灵丘城中,齐军的议事营帐。
一个又一个将领掀开门帘走了进来,安静地坐在两侧。
而坐在主座上的高伯满脸恐慌,四国联军兵临城下,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带兵攻燕,会引得三晋刀兵相向。
城外的营帐一眼望不到边际,仿佛压在他心头的一座大山。
他带兵接连吃了四次败仗,损兵折将,不得不带领七万残军退回了齐国本土,谁知四国联军如同跗骨之毒一样,追到了齐国,大有一举将齐国覆灭的势头。
今日之所以召集众将议事,是因为高伯接到了临淄送来的一份文书。
直到所有的将领坐下,高伯慢慢将文书摆在了桌面上。
“诸位,我接到了君上的手书,公子午将带领五万新军和万石粮草,前来支援。”
营帐之中的气氛还是很低沉,就算加上这五万新军,灵丘也不过十二万齐军,而面对的是魏、赵、韩、燕的三十万大军,并无胜算。
众人的表情高伯尽收眼底,兵无战心。
他第一次希望早些能见到田午那个讨厌的小子,只要田午到了,他就能抽身离去,离开这个泥潭。
至于齐国是胜是败,胜了自然有他的功劳,败了被问罪的也是田午。
“散了吧,固守城池不出,等待援军。”
高伯有些厌烦的摆了摆手,帐中的将军们各自散去。
……
大约是下午时分。
江寒牵着马带着一百多墨家骑士站在孟乡邑的村口。
江寒脸色凝重的吩咐道:“庖丁,你带领十个轻骑赶往中山国灵寿,对中山公说魏国的灭国之仇和赵国的一箭之仇,报仇的机会到了,让他带兵去浍水集结。”
“庖丁领命!”庖丁带着十几个骑士纵马离去。
江寒转头看向田玉儿:“玉儿,你回宋国商丘,对宋公说雪耻的机会来了。”
韩文侯继位第二年,曾经率兵向宋国发起进攻,一直打到宋国都城商丘,俘虏了宋君,魏武侯出面调节宋休公才被释放,宋国君臣一直将这件事视为奇耻大辱。
想到了宋休公怯懦的性格,江寒沉吟了一下,补充道:“如果宋公不愿出兵,你就和他说,齐国若亡,宋国的盐利就断了。”
“田玉儿明白。”
田玉儿拱手称是,抬头看了看神情坚毅的江寒,欲言又止。
“钜子此去灵丘,一定要小心。”
江寒淡淡的一笑,整理了一下田玉儿的衣领:“放心,我这条命还要留着为先生看一眼盛世呢。”
田玉儿翻身上马,带着十几个轻骑离开。
“钜子,需要派人前往楚国吗?”徐弱轻声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