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谦恭的拱手说道:“墨子大师乃当世圣贤,我辈少时便仰慕如泰山北斗,今日大师虽老,但墨家的精神则恒久年轻,墨家的情操将永世垂范,人生若此,何憾之有?”
墨子大笑:“然也然也,朝闻道,夕死可矣。何憾之有!”
“老师,这可是孔夫子的话。”田襄子打趣道。
老墨子诡秘地一笑:“孔夫子诸多话,可是不得不听。”
鬼谷子笑着说道:“今日方知你墨翟的心胸,真的如江海之广,百家之学,唯有墨家能兴!”
论学宴上一片其乐融融,江寒肃然拱手,对着鬼谷子询问道。
“请教鬼谷先生,对法家有何评判?”
鬼谷子雪白的长眉一挑:“老夫对法家相知至深,其弊在求治太速,速者易苛,易入富国穷民之途也。天将兴秦,唯愿戒之。世道沧桑,当从容求治也。”
江寒拱手称是:“先生良言,江寒谨记。”
此时已经月上东山,场中风灯熄灭,更显月光皎洁,众人都已经散去,场上只剩下江寒、田襄子等寥寥几人。
“钜子,这几个月玉儿没给你添麻烦吧。”田襄子笑吟吟的问道。
田玉儿柳目一横,埋怨道:“爹,我哪有你说的那么没用!这几个月我可是一直用心监督钜子学剑的!”
江寒放下了手中的水杯,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田玉儿得意的看了田襄子一眼,跪坐在了江寒的身边,轻声说道:“算你识相!”
“我这女儿娇纵惯了,钜子多担待一些。”
“好说好说!”
闲聊了几句过后,田襄子说到了正题。
他作为墨家商会的统领,要说的自然是做生意的事情。
“钜子,可否将这麦粉交由我来售卖?”
江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可以,虽然天下各地都有用麦子舂成的麦核屑,但能如孟乡麦粉一样做的这么精细的,却绝无仅有!此物若是能卖进士大夫的庖厨之中,必然有价而无市!”
“不过,不是现在,这个生意明年才能做。”
田襄子不解的问道:“一本万利的生意,为何不早做?”
江寒笑着解释道:“孟乡两千亩土地的产量有限,今年的产出作为麦种,运到秦国种植,明年的新麦下来,少不得挣钱的机会。”
“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总是接济秦国贫民,不如让秦国百姓能够自己获利。”
田襄子笑着打趣道:“子义还没有入秦,就已经想着秦国百姓了?若是入了秦国,那还了得?”
江寒呵呵一笑:“秦国便是天下。”
……
天色一亮,墨家弟子们相继离开了云梦山。
相里勤回了魏国安邑;邓陵子去了楚国;田襄子回了商丘;公孙治去了卫国;苦获带着班昱去了商於之地探查建立墨家总院的地方。
而庖丁、秦海则跟随江寒回到了齐国临淄。
五月盛夏,过了农忙的时节,临淄城中热闹了起来。
城里的工匠商人们也不顾雨后泥泞的土地,赶着牛车将农具盐布诸种杂货送到城中叫卖,田畴里的庄稼郁郁葱葱的,长势喜人。
一阵马蹄声打破了田间的宁静,劳作的国人抬起头,看清了来人,高兴的呼喊了起来。
“江先生回来了,江先生回来了!!”
很快就有人到乡寺中通知了乡宰孟平,孟平急匆匆的来到了墨家小院中。
走进了小院,江寒正坐在树下的席子上泡茶,看到了孟平,招了招手。
“孟大哥,来得够快的,快坐快坐,喝一杯茶。”
孟平嘿嘿一笑,坐到了江寒的面前。
“听说先生归乡,不敢怠慢,马上就赶来了。”
江寒把茶杯推到了孟平的面前,挑了挑眉毛问道:“今年的新麦没出什么问题吧?”
一路狂奔而来的孟平早就口干舌燥了,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把杯子里的茶叶都咽了下去。
看的江寒连连摇头,给这庄稼汉喝茶,真是暴殄天物,简直就是牛嚼牡丹。
孟平一抹嘴角回答道:“没问题,除了交给官府的田税,二千石新麦都在乡里的大仓中,连公子午来买,我都没有卖!”
江寒的眉头一皱,公子午来孟乡购买小麦?看来他也想学着自己冬种,真是个聪明人。
江寒端起了茶杯,浅浅的喝了一口,看着眼前邀功似的中年汉子,开口说道。
“孟大哥,你怕是没有胆子拒绝田午吧!”
孟平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江先生,我情急之下说了一句这些小麦已经被先生买走了,谁知道公子午听了之后就离开了。”
江寒微微颔首,田午这是在给自己面子,这个人情他得记下。
“孟大哥,我知道了,过几日会有宋国的商队来这里,一石小麦换取一石半粟米,你问问乡亲们有没有意见。”
“哪个敢有意见老子打断他的腿!”孟平的双目圆瞪,扯着嗓子喊道:“这么大的好事儿,求都求不来嘞!”
“还要麻烦孟大哥费心。”
“不麻烦,不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