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已经抱了灵魂被撕成碎片或泯成粉末的结局。干脆的摁了按钮,脑子里想着要回到的时间。
‘1979年5月下午6点。在最后一次见到雷古勒斯·布莱克和克切利的海边。’
就在语毕的下一秒,我歇斯底里的尖叫,肉体被一寸寸割裂,灵与肉即将分离,灵魂像被放入坩埚煮到透明,我甚至感觉要被剥夺了生的权利,绝望的挣扎在混沌空间,像豸虫一样蠕动向后爬行,毛孔里支起的病灶溢出浓稠的血浆,将我包裹成一个还在红色子宫里待产的婴儿。
我感觉我比《等待戈多》里面的流浪汉还要可悲,不断的等待成功的出现,不断的提出又由身体的疼痛杀死每一个可能。
意识消失之前,我模糊的看到了一抹光亮。宛若新生。
4
我用手指摸索着我的眼皮,像是摘下嵌在上面的纽扣,困难的睁开被缝起来的眼睛。青色,秘色,绀青,一层层颜色的薄膜缓慢的撕开,最终停在与布莱克走廊相似的画面。
错了。
地点与时间都错了。
我没有回到正确的时间,也可能回来也拯救不了他。这种念头一旦兴起,瞬间的崩溃就要将我淹没。
我感受不到温度,我是一个没有器皿的浓烟,飘在空中连幽灵也不算,像晕墨的字迹。我偏过头望向窗外,那些难以记忆形状的云敷在湛蓝的画布上,是黄昏的残存的艳尸;蓊蓊郁郁的树群间夹杂着几只交织的蝴蝶,它们飘进房子,在游廊盘旋最终与我擦肩而过,恍恍惚惚,虚无缥缈。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使我紧张的无处可躲,怔愣的伫立在原地。
一团暗影在暗色的地毯慢慢拉近。
幼年的雷古勒斯追着蝴蝶跑了出来。
他穿着白色的衬衫和暖黄色的马甲,黑色的头发还停留在耳廓,比成年时更亮更圆润的灰色眼睛一丝不苟的盯着那抹亮蓝。他甚至比我第一次见到他十岁的生日宴时,模样还要小。他无视了我,也或许他并不能看见我。他全神贯注的追逐蝴蝶,而我也全神贯注追逐着他。
“请慢一点。”
雷古勒斯气喘吁吁的企图和蝴蝶对话,脸上的粉红晕到耳朵。最终蝴蝶终于停留在他的手心,翅膀上的花纹与男孩额角晶莹的汗珠一同闪烁。在他握住蝴蝶后企图攥紧时,我忍不住出声:
“毁灭如果只是为了使美永恒,那么毁灭就是永远的误算。”
雷古勒斯疑惑的向我的方向望去,皱起眉,像是在困惑为什么不能这样。他的手停留在半握的姿态,蝴蝶被桎梏在温暖的牢笼,弱弱的扇动翅膀。
“你是谁?”
“你是家里的幽灵吗?”
“你是怎么死的?”
“你怎么现在才出现?”
他稚嫩的嗓音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眼神涣散的来回扫视着我的位置。
“雷尔,你看不到我对吗?”
雷古勒斯点点头又摇摇头,抿着嘴似乎脑子里还在纠缠着一些问题。
“我不是幽灵,我来自未来,并且还没有死。我是为了你而来,或许你可以理解为我是你寿命极短的守护神卫。”
“为什么我看不清你呢?只有淡淡的一团白色。”
“因为我太害羞了。”并不。
“你也是个布莱克吗?你知道我的名字,我却不知道你的,我们觉得我们应该公平一些。”
我张了张口,想要再次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雷古勒斯手中的蝴蝶因为他的放松,趁机翩翩飞舞逃走了。突然,他惊愕的说:
“你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