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氏睁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对于一个马上要死的人,崔安如也是完全不留情面,这个让她对自己更加没有信心。
崔安如看到她的表情,直接送了她一句:“你放心,将来对你说,也是一样的话。”
曾氏捂着脸,眼泪顺着指缝流下来。
贺之年知道,自己甚至没有资格生气。
两人离开镇国公府的时候,对于贺家老太爷的事,也是完全死心了。
他们回到贺家,贺之年还是没有忍心说出崔安如的话,那才是不给贺老太爷活路。
即便如此,两天之后贺老太爷还是在痛苦和悔恨之中死去,死的时候眼睛都没有闭上。
贺家低调地处理了丧事,毕竟如今他们的名声不好,元气大伤,而且也没有那个心情大操大办。
姜氏对于那日他们去了镇国公府的事一直好奇,贺之年也是这些天心中压力太大,实在是忍不住了,跟姜氏坦白了崔安如的身份。
姜氏张大了嘴巴,半天都没有办法合上。
这种巨大的冲击感,果然会平等地带给每个人。
“怪不得,怪不得啊……”
姜氏想起之前崔安如所有的行为,都觉得无比合理。
说出这个秘密之后,贺之年好像是泄了一口气,整个人也不知道是放松了还是脱力。
“她对温家和贺家是该恨的……”姜氏感慨了一句。
这句话让贺之年坐在那里,抓着自己的头发表达痛苦。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用失态了,这次也是真的忍不住了。
“当年我那样对待姐姐,这是我终身的遗憾……”
姜氏并没有安慰他,而是说道:“现在最痛苦的人应该是母亲了吧……那才是她的亲生女儿,宠着一个庶女这么多年,结果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妾室的谎言……”
贺之年当然明白,此时曾氏承受着多大的心理压力。
可是他没有办法帮她疏解,因为崔安如的态度太过于明确。
“这些事要告诉孩子们么?”姜氏问道。
贺之年沉默了,目前好像是没有跟他们说的必要,万一他们冲动,做出什么认亲之类的举动,让外面都知道崔安如的身世,破坏了她的计划,对贺家没有任何好处。
如今父亲已经死了,贺家还有两个人是当年那件事的亲身经历者,一个母亲,一个自己。
母亲肯定是已经崩溃了,自己也已经到了边缘。
这把亲情刀,实在是锋利无比。
“先不要了,他们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好处……”
姜氏点了点头:“我也这样想,只不过安如这个孩子太苦了,被自己的亲人伤害成这样……一个庶女的后代,却因为母亲的纵容,温家的袒护,欺负到了嫡女的后代身上……”
他们正在说话,下人匆忙来报,说是曾氏突然开始胡言乱语。
贺之年和姜氏急急忙忙地赶过去,此时贺铸和贺仁磊正在艰难地安抚曾氏。
“逐仙啊,来到母亲这里,母亲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逐仙,都是母亲的错,母亲不该听信了小人的谗言,被人用诡计蒙骗……”
“逐仙,贺家的一切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愿意回到母亲身边……”
“逐仙,你不要走啊,母亲错了!”
曾氏一声更比一声高,眼神也从一开始的平视最后变成了仰望天空。
贺之年上前轻唤了一声:“母亲……”
曾氏呆滞地回过头,看着他。
“之年,我看到你姐姐了,她不肯原谅我……”
这个话,贺之年没有办法接。
整个贺家的人,都没有办法接。
正在他们不知所措的时候,外面一阵哭喊,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
“老爷,姑……贺氏带着温氏和林氏在外面,说是要给老太爷磕头,送他最后一程……”
下人的话,让贺家人都很膈应。
这种事,他们还敢出来。
贺氏如今只是一个贱妾,竟然还敢出来抛头露面,温氏一个寡妇,林知音虽然是安南侯夫人,却名声尽毁。
这段时间温家发生了巨大变故,林知音的事又被人翻了出来,说是她没有资格当正妻,毕竟她在边关是跟别人苟合。
关于这些话,萧让并没有刻意阻止,如今他也有了这种想法。
温太师和贺氏的处理出来之后,他就已经意识到,温家不会再帮着林知音了。
他从林知音这里不但得不到任何助力,还会一直被她影响连累。
不过他也没有推波助澜,如今温继礼对林知音的态度还不明确,若是最后他看在林知音是个晚辈,没有参与过任何事情的情况下,愿意帮她,自己到时候再去讨好就会很被动。
所以萧让对此的态度是观望,而且已经在跟杨氏说过,让她去观望一下有没有哪家的贵女愿意做他的侯夫人。
贺之年并不想见到他们,直接就想赶走,尤其是如今曾氏这个样子,不适合受到刺激。
结果这个时候温继礼也来了,贺之年开始为难了。
葬礼的时候温继礼也在,毕竟他是芮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