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还能吃到羊肉,真不愧是大户人家,两人端起碗大口吃了起来。
梁老爷一边品着茶,一边看着他们吃,“这可是未长成的母羊嬷嬷剁成的馅儿,味道鲜美无比。”他们三两下便吃了个干干净净,梁老爷边笑边拍手叫好,命人撤了餐具,换了新茶。
少时,管家便引着二人去了后院,段然问道:“尊家少爷是何时得了离魂症?”
石管家愣了一下,说道:“只是那年发了瘟疫,家畜尽皆遭了瘟,谁家光景都不好,有天少爷的乳母忽然失踪了,老爷只说是回老家探亲。当天晚上,老爷便叫人从柳家肉铺买来了上好的羊肉,那年月谁敢吃肉,少爷也劝他别吃,可老爷就好这个,让厨子炖了汤,又做了娇耳,还非要喊来少爷一起吃,少爷不敢不从,也吃了肉,当天深夜就听见少爷喊‘她回来了’,‘我吃了她’之类的话,一家人只当他是中了邪,疯魔了,老爷就下令把他锁了起来。”
段然狐疑道:“那柳家肉铺到晚上还有肉卖?”
管家说了一句让段然摸不着头脑的话,“先生有所不知,我们这县城时常有逃荒的流民到此落脚。”
“那尊家乳母平日里可有什么怪异?”
“只是独爱熏香。”
段然正要追问,管家已经把他们领到角落的一间房前,门前荒草丛生,台阶上爬满了枯死的青苔,门上绞着铁链,又用一把铜锁锁了,锁上生了斑斑锈迹,窗户也被封死,只留了小厮送饭的缝隙。
管家解开了锁链,打开门,只见屋内破败不堪,屋内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息。张宝忍不住捂住口鼻,段然则眉头紧皱。他们走进房间,看见一个瘦弱的男子蜷缩在角落里。他眼神空洞,头发散乱,仿佛失去了灵魂。段然试图与他交流,但男子毫无反应。段然转身对管家说:“我需要一些时间独处,观察令郎的症状。”管家点点头,带着管家离开了房间。段然则静静地坐在梁少爷身边,闭上眼睛,施展祝由术,并让张宝守住房门,不得让任何人打扰。
两人的意识开始连结,段然问他道:“你吃了她吗?”
“……是。”
“……她是谁?”
“……我的……乳母。”
“是谁杀了她?”
“我的父亲……他把她卖到柳家去了。又要回了她的一块肉。”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吃她的时候看见肉上有一块她肩膀上的伤疤。”
“只凭伤疤怎么能断定是她呢?”
“那块肉……有她的味道……”梁少爷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绝望,“我认得……那是她的味道……”
段然心中一惊,他明白了梁少爷的病因。他睁开眼睛,轻轻叹了口气,离开时给他塞了个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并说“到时候来这里找我。”
“我为什么要去找你?”
“你一定会来的。”说完便走了出去。
两人来到前院,给少爷开了两剂药,说“少爷并无大碍,接出来静养半月即可。”正要走,梁老爷又说“晚些时候有烤肉,二位可留下一起享用。”段然坚决推辞了,梁老爷让管家取了十吊钱给了他们,二人离了梁家,一路无话。
却说梁家门口的秽物到底被何人清理了?原来那时带众人都进了院,门口又无人值守,正巧一个逃荒来此的男人瞧见,上前一看,便解下衣衫把秽物包了,跑到河边淘洗几遍,又寻了一只破锅,也胡乱洗了,在树下支起火,将秽物并米饭一起煮,吃了个干干净净。
段然和张宝刚回到住所,段然放了包袱,坐在席上,沉默不语。张宝看段然不说话,以为是兄长思念起远在家乡的父母。
张宝打了一瓢水道:“大哥,莫要忧心,待我们将这一带的病人都医治好后,便可归家探望父母了。”段然接过水,轻抿一口,叹气道:“也不知家中父母身体是否安康。我离家多年,未能在二老身边尽孝,实乃不孝啊。”“大哥切莫如此说,你在外行医救人,也是功德无量之事。相信父母会理解你的。”张宝安慰道。说完,二人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段然并不是想家,他盘算着今天在梁家发生的事,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说是大哥想家,倒不如说是他张宝自己想,跟着大哥四处行医,这么久没有回家,不知道父母怎么样了。行医这么久,大哥给穷人治病从来都是分文不取,近来确实积攒了不少好名声,百姓都称他做贤良师,可徒有这名声又有什么用呢?自家的父母依旧无人赡养。大哥最近结交了不少士绅,每次看完病还得跟他们坐下来聊聊长生之类的话题,大哥太天真了,普通百姓光是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了,谁又在乎百姓的死活呢?他甚至还想跟他们交朋友,那些豪强地主,老爷大户,怎么看得起他们这样的乡野村夫呢?大哥说太平道能救万民,可治好了他们的病,他们不还是会因为灾荒和官吏的无情剥夺而饿死吗?如今这世道,谁又会把一个乡下巫医的恩德放在心上呢?不如自己回家去,继续给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