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爷府
云裳赶到时,雅如和若婉已经在意宁房里坐着了,意宁倚在床头,素着一张脸,一双好看的眼睛哭得红肿。
“嫂嫂们来看我,已是感激不尽”说罢,意宁抹着泪“只是可怜那孩儿,还来不及睁开眼好好瞧瞧阿玛额娘就这样走了”
提起这可怜的孩子,意宁心中愈发难受,说起话来也是无比哽咽。
“你可千万要保重身子”若婉虽无所出,可自从抚育了弘旺和小格格,心里也愈发柔软,如今瞧着意宁伤心欲绝的模样,也忍不住落了泪。
雅如在一旁闭口不言,云裳也跟着沉静下来,丧子之痛她们都有过,如今只能旁人说一千句一万句也不甚顶用,只能自己捱着。
她和雅如来,也只是起一个陪着,听她发泄的作用。
四爷府和八爷府比邻而居,雅如和若婉离开时顺道一同回府,云裳独自一人回到府中时,胤祥正在门口等着她。
泛着微黄的烛光,他就那般长身玉立于府前,身子挺拔,眉眼深邃沉静,比以往更加稳重踏实。
“你怎么在这里等着了”云裳走下马车,上前一步搀着他。
“想着你也快回来了,我便出来候着”胤祥垂眸瞧着她的模样。
“今日去瞧了意宁,状况不太好”云裳接着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就在那里坐着许久,想着她有人陪着,总是要好些的”
胤祥闻言沉默,他们两个人相处,总归是云裳话要多些,胡乱说一听,他也只静静的听着,偶尔提一两句。
“今日我出门时,你叫住我,是有什么话同我说”云裳抬眸问他,又担心他憋在心里一个人受着身体出问题,又道“你若是有事千万不要瞒着我,你不说我才更担心”
院子里的长廊望不到尽头,已经是夜深了,两个人的身影在烛光之下越拉越长,相互依偎着,就好似日后的路途两个人总要携手同行的。
“若是我今日的决定……”胤祥顿了顿又道“他日会给府上招致祸患,你会不会怨我?”
云裳想也没想,只回答“我们自是夫妻一体的,若他日真有什么祸端,累及性命,我和你也是要死在一处的,我不会怨你,若是有一日怨你,那大概就是你抛下我,留我一个人在世间独活”
云裳望着他的炙热又温柔的眸子,忽的笑起来“还以为你会说什么呢,白白害我担心一场”
她明白他心中的万千愁绪,按照历史时间线来看,太子如今摇摇欲坠,几近在被二废的边缘,他也需要另谋出路以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
不过他也看得明白。
八爷如今虽然获得许多臣子的支持,但立储一事是康熙一人说了算的,康熙不点头,纵使是朝中全部臣子都支持也没什么用,反而引得康熙猜忌与皇位无缘。
除了八爷,便是四爷了。
他与四爷是自幼的兄弟情分,虽然他早早被康熙当成是太子副手培养,与太子交情甚深,但如今太子自身难保,四爷倒是一个极好的人选。
这些事情她能看透,胤祥也能甚至比她更甚。
她信他,并非是自己知道这场九子夺嫡的最后的结局,因为他是胤祥,所以她信他,也不得不信。
她不信能怎样呢?
这个时代女子的命运和夫家命运深度绑定,夫家遭难,女子哪里还有活路。
“原是我多想了”胤祥释然一笑,俯身轻吻她的额头“你放心,有我在一日,定会护你和孩子平安”
“我明白的”云裳道“我信你”
“有你这番话,我的心也定下来”胤祥反握住她的手“咱们就一同携手在这荆棘丛走着,总归有柳暗花明的一日”
总归有柳暗花明的一日,她是来自三百年后的人自然是知道的。
可胤祥身处局中,前途未知,能够说出这一句话,大抵心中也是有过纠结困顿的。
……
在这里的时间总归是过得快,秋来万物肃杀,院子里的梨花渐渐凋零只剩下枯树枝丫,胤祥自从太子一废后被康熙厌弃,也渐渐从政治场中抽身而出,至少表面是如此。
整日里捯饬着一些珐琅瓷器,珍品古玩,也算是乐得自在。
除了每日在朝堂上点个卯,应个景儿,运气不好时上的请安折子被康熙帝口不择言骂上一场,其他的也都还好。
好的事情,他都会同她细细说上许多,不好的事,也只挑挑拣拣的提起一二,云裳也不曾多问,尽管凭借着雍正和乾隆的努力,胤祥在这十年间留下的史料并不多,她也知道这些日子他总归是过得不好的。
一身傲骨被自己敬爱的皇父尽数打碎……此后长达十载的光阴里,尊严被反复践踏……
他不提,云裳便装聋作哑。
宫里的良妃娘娘在年中着了风寒,她前些日子去请安时瞧她的脸色尚好,只是郁郁寡欢的。
“你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