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过新年,胤祥日益繁忙,云裳如往常一般在府中看书、练字、抄经,闲暇时则亲自下厨备好吃食,可她却知道如今已是不同。
八爷如烈火烹油般在朝堂受群臣拥护,太子爷每日活在皇父是否会废掉他太子之位的忐忑不安中,至于四爷和十三爷……云裳也只能在每晚等着胤祥回府时从他平淡疲乏的面色中,从他的只言片语中默默窥探他的行事。
云裳心中所求的答案也渐渐明朗,康熙帝虽然癫狂,但对十三爷的心思一清二楚。
云裳坐在书案上握着毛笔半晌,也没写下几个字,十三爷明面上依旧是太子党,可暗地里恐怕早已经和四爷达成了某种共识。
不过也对,太子虽有治国之才,可治国理念与途径可以截然不同,所以,即便十三爷是康熙帝为太子培养的另一个“福全”,但十三爷是人不是机器,他有自己思想,有自己的行事方式,所以太子和十三爷,是在长期磨合的过程中发现许多不可忽视的思想差异,与此同时,对十三爷有血脉之亲,幼时相护之谊、教养之恩的四爷与十三爷有着相同的政治理念,自然会变成志同道合的盟友……
“坐在这里半天,也没见你下笔写几个字”云裳的院子安静,入夜后也只能听见外边竹叶簌簌作响的声音,所以不知道何时站在窗前的胤祥突然开口说话倒是把她给吓了一跳。
“你吓死我了”云裳惊魂未定,拧着眉头问他“你站在外边做什么?”
“担心吵着你睡觉本想回书房将就一晚,可是宝瑞却说你等着我,便过来了”胤祥净手之后顺势接过云裳提前备好的茶水轻抿一口,才道“若是困了便早些休息,不用等我”
自从桐悦出嫁后,云裳变得越来越敏感黏人,喜欢跟在他身后,即便是坐着一下午无事可做,她也要和他待在一处,若是事务繁忙,早出晚归,她也会同他一处熬着。
对此,云裳不甚在意,习惯了而已。
可胤祥看在眼里却是十分心疼,陪着他熬着算是怎么回事?若是她身子出了问题,他只怕得给自己两巴掌……
“我就是要让你知道,我在等着你”云裳不满道“你每日不到三四点就起床上朝,知道现在才回来,你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只能这样等着你回家,让你知道我还在等着你,你也能有所顾忌”他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可她平日里但凡有个头疼脑热,他总是心急如焚,这样等他回家才入睡的方式虽然蠢了点,但却十分有效。
“知道”屋子里烛火摇曳,胤祥透过烛光瞧着她的模样,心底深处总是欢喜的,想到夜里总有一盏灯烛火是为他留的,他便不再是幼时无处可去的十三阿哥,他的人生总归是有去处,有归途的“我一定改正”
闻言,云裳只是笑了笑,雍正即位之后,一对肝兄肝弟好歹也是名垂青史了,她又怎么会期望有政治理想十三爷会因为她而有所改变。
她这般做,只是想在有限的生命里多多陪着他,守着他而已。
“你知道就好”她道“也没指望你一朝改变,慢慢来也可以”
“还有一事”胤祥正了神色。
“何事?”
“后日我便会同皇阿玛、太子,四哥一同去热河行宫,八哥、九哥、十四弟留守京城”
“嗯”云裳心底的闷雷也终于在此时炸开,自己害怕许久的事情终究是如约而至,心底虽然慌乱,可她却需要镇定下来道“知道了”
“虽然已经开春了,可夜里还是冷,我会给你收拾一些厚衣裳,到时候冷了记得加衣别着了风寒”云裳起身说道“我再想想还要带些什么?”
“你不问我去多久?”胤祥从背后抱住她,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声音低沉性感,近乎贪婪地在她颈肩每一寸皮肤留下痕迹。
“去多久?何时回来”被他弄得呼吸困难,转身紧紧抱着他,踮起脚尖去回应他的每一次的亲吻。
“归期不定”胤祥温柔的笑着。
“我在家等你”云裳轻声细语的回答,无论发生什么,她都陪着他面对。
……
康熙帝带着自己亲信和随从前往热河后,紫禁城在一夜之间变成一座空城。
云裳整日除了打理家事,便是进宫陪着德妃。
雅如素来勤勉孝顺,两人在宫中几次遇见后,也就相约着一同进宫请安,一同抄经礼佛。
云裳从不信神佛,她所做的不过是求心安罢。
胤祥每隔两日会遣人给她送信,无非是安好、勿念。也会有夜来风急,记得加衣。
只是有一日,送信的小厮捧着一个梨木盒子进来,是胤祥送她的梳篦,用象牙做的,上面还有两行字:尔尔辞晚,朝朝辞暮,还有一张胤祥为她剪的小像。
信上依旧没什么话,只是云裳能知道他的心情还好,热河行宫暂时无事发生。
直到有一天宫中传来消息十八阿哥病重,云裳站在屋檐之下,天际传来一阵骇人的雷鸣电闪,天空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