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了吗?那时候陕南很乱,我听说,先生提前得了消息逃到了徐州。”
良点了点头“我很好奇,你口中的先生,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我摸着下颚思考了片刻“先生姓崔,我们平时都叫他崔先生。他很博学,却也很怪,他的学生不多,说是收学生要看悟性,不然会辱没了师门。”
“那时候其实愿意教女子的私塾并不多,但先生是其中之一。”
“芸姐帮我打听了很久,才有机会让我跟着先生学习的。”
“他都教了你些什么?”
“很多也很杂,但大体都是些有用的东西。”
“就比如如何去思考,趋利避害,扬长避短之类概念性的东西。”
“还有的就是些常见的琴棋书画了,以及认字。”
“不过我说实话,我只跟着崔先生学了一年半载就重新出来逃荒了”我自顾自地摇了摇头“所以其实很多东西我也只学了些皮毛罢了。”
“良爷怎么问这些?”我挑了挑眉头。
“嗯……”
“以前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想来现在认的字应该是比我多了。”
“说起来……”我下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发梢“良爷,你认识粮食的那个粮吗?”
“自然是认识,我不是文盲。”
我笑了一声“差点忘记了良爷小时候也是去过私塾的人。”
“那……你觉得粮这个字……有什么特别的吗?”我看着良的眼睛,缓缓说道。
良陷入了沉思,许久之后才给出了答案。
“我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但按照我的猜想,粮是由良和米组成,良是我,那么米应该就是……穗?”
“所以你想说的是这样吗?”
“是也不是,但是没想到良爷这么聪明,竟然能联想到这里。”
我倒是很高兴良可以想到这个。
“还记得良爷在洛阳的时候刚要走,我便遇到了良爷吗?”我顿了顿“这是天意不让我们错过。”
“天意在更早之前就已经在撮合着我们了,因为没有粮,爹爹外出卖传家宝。”
“因为没有粮,我们全家都被饿死。”
“又因为没有粮,良爷杀了我的爹爹。”
“到最后,我才需要逃荒千里找良爷寻仇。”
“仔细一想,我们的悲剧大抵都离不开一个粮字。”
“所以……这既是天意,也是我们的孽缘”我叹了口气。
“但转念一想,良穗为粮,大抵该是如此。”
“天下没有良,也没有穗,一失了品德,二失了食物,于是就变成了灾年。”
“良爷觉得我说得如何呢?”我看向了良,他低着头,我看不见他的眼睛,直到过了一会他才重新抬头看我。
“其实我想的远没有你这么远,这么复杂。”
“我联想不到天下这个层面,只能想到我们。”
“所以说……到底还是你聪明啊”良最后感慨道。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只想得到我们呢。
天下的事情,还是交给有能力的人去操心吧,我过过嘴瘾就行了。
…………
到了傍晚重新整顿了一次就开始就地扎帐休息了。
此时已经行到了山里头,加之天色渐暗,其实是不再适合赶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