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招娣那满是血痕的脸上,竟奇迹般地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这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好,我相信你。”
这番话,并非出自对自身能力的怀疑,而是对盛珺薇那超乎常人的洞察力以及背后所隐藏的未知力量的敬畏与信服。
那种力量,无形却又强大,让人无法忽视。
随着这段对话的结束,缠绕村庄多年的厚重阴霾仿佛找到了出口,缓缓消散。
破旧不堪的村落逐渐显露,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荒凉破败。三十年前的惨案,如同一把锋利的镰刀,收割了往日的生机与繁华。
村民纷纷逃离,留下一座承载罪孽与哀伤的空壳,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被人遗忘,走向消亡。
曾经炊烟袅袅的茅草屋,现在只剩下残垣断壁,仅凭几根摇摇欲坠的木柱勉强维持着最后的尊严。
在其中一间几乎坍塌的小屋里,六人紧闭着眼睛,横七竖八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仿佛是被时间遗弃的见证者,静静地述说着一段段过往的秘密与悲哀。
尽管紧闭双眼,试图隔绝外界的侵扰,恐惧仍旧如同无形的墨水,自他们的眉宇间缓缓渗出,勾勒出一副副不安与惊悸的画卷,显然,那些纠缠于梦魇中的景象并不属于美好的范畴。
忽然之间,仿佛受到了某种未知力量的牵引,六人齐刷刷地睁开了眼睛,仿佛从深邃的黑暗深渊中挣扎而出,两名年轻人的脸上瞬间布满了震惊与恐惧,几乎是本能地惊呼出声:“鬼呀!”
那声音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恐慌,仿佛亲眼见证了不可名状之物。
听见彼此尖锐的叫声,二人面面相觑,瞳孔中映射出对方同样惊恐的倒影,一种本能的求生欲驱使着他们,不约而同地作出了逃亡的决定,身体已先于思考做出了反应。
这时,队伍中一位约莫四五十岁的男子,他的脸庞宛如乌云蔽日,神色中满是不满与严厉,呵斥道:“愚蠢至极!真要有鬼,仅凭你们这样盲目乱窜,岂能轻易活命逃脱?”
言语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被责备的二人身形一顿,脚下的步伐犹豫了起来,其中一人迟疑地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这提出问题的人,正是曹家的中流砥柱,蒋光耀。
蒋光耀随即转身,目光锁定在了剩余的三人身上。
这三人身穿代表道士身份的明黄色道袍,衣袂飘飘,颇有几分超脱凡尘的意味。
蒋光耀语气中带着几分恭敬与期盼,向着这三位道士恳求道:“三位大师,先前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能够清除我们村庄中盘踞的阴邪之物吗?”
其中最为年长的一位黄袍老者,面容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便调整了姿态,尽力维持着高人的风范:“来之前,你未曾言明这阴邪之物竟是三十年怨念深重的厉鬼!它所携之怨气,直冲云霄,绝非一般之士所能应对。”
越说,老者的理由似乎越显得充足,随即理直气壮地将责任推向了蒋光耀:“都是因为你没有把实情讲清,害得我们准备不足,误入这等凶险之地!你还是另寻高明吧!”
话音刚落,老道便携着两名弟子,急匆匆地向门外奔去。
然而,没等他们跑出多远,阵阵凄厉的惨叫便从暗夜中接二连三地响起,屋内的三人闻声皆是一愣,其余两名男子急切地询问蒋光耀:“光耀兄,你请来的大师怎么临阵脱逃了?难道我们也应该跟着逃跑不成?”
蒋光耀眉头紧皱,沉吟片刻后,决绝地吐出一字:“逃。”
然而,命运的捉弄之下,三人无论如何奋力奔跑,都仿佛陷入了诡异的迷宫,他们明明目标明确地朝着村口方向狂奔,却不料竟莫名其妙地绕回到了村尾那条蜿蜒幽静的小河边。
河面上,一名头部异常扭曲,面容既恐怖又凄美的女鬼正兴趣盎然地凝视着他们,她的目光穿透了夜色,仿佛能直接触及人的灵魂深处。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三位道士也赫然立于河边,表情复杂而惊惧。
面对这一幕,蒋光耀的两名同伴几乎被吓得六神无主,差点失了魂魄。
蒋光耀心中虽然同样恐惧,但相较于同伴,他勉强维持着一丝冷静,嘴唇微微颤抖,艰难地唤出一个字:“娘……”
被称作娘的女鬼,也就是蒋招娣,听到这个称呼,竟似被逗乐了,嘴角勾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娘?”
那两个刚从极度惊吓中稍稍恢复过来的同伴一脸茫然,异口同声地反问道:“啥?”
这一幕,就如同濒死之人突遭惊吓,猛地坐起身,二人的双眸因不敢相信而瞪得浑圆:“什么意思?这位女鬼……是您?”
女鬼的眼中,两行血红的泪水悄然滑落,她幽幽地说道:“我不是你的娘。”
“不,您就是我娘!”
蒋光耀的声音里夹杂着难以掩饰的坚定与悲凉。
蒋招娣的笑声,听起来比哭泣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