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变为被救者,感受到知觉被一点点剥夺,再联想到那些死去的腐灰病患者,深深的绝望逐渐淹没了这位女性。
面对劫、贝雅、以及其他重要的人,莉莎女士一直在他们面前表现的很坚强,其实她很想发泄一下,向他们述说自己有多么痛苦。但是这么说出来有用吗?只不过让自己所在乎的人一起难过而已,她是需要发泄,但这绝不应以令其他人难过为前提,而且,他们不是严重晚期腐灰者,体会不到这种绝望。
莉莎女士有时候会这么想:“我是个医生,但我以前没当过几次病人,如果我早就能理解这种重病患者的感受,或许我就能做得更好了。”
也正是因为从未忘记自己是名医生,莉莎女士才会更加痛苦,她时不时就想,自己现在就是个累赘,还不如死了算了。这样浑浑噩噩的活过一天又一天,直到今天,她遇到了一个人,那便是阿鹏。
和莉莎女士一样,阿鹏先生一开始,也是觉得自己唯一的价值也就是在做为医生上,但阿鹏先生的执念更深而已。即便执念减轻,做为严重晚期腐灰者,阿鹏先生也清楚自己能做的也就是研究腐灰源了。
两人的相识,让他们重新找回了被需要的感觉,找回了做为一名医生的职责,与一名严重晚期腐灰病,让对方露出笑容,即便他们很清楚自己并不能真正意义上的救治对方。
为什么只有对方能成为彼此的医生呢?原因很简单,自己的病情比其他人重,在这个前提下给谁行使医生的职责,对方都会觉得没有必要,而同样的,其他人面临的绝望还没有莉莎女士和阿鹏先生沉重,他们不需要两人说那么几句话。
因为这些,两人一直没有对外提及,直到遇到彼此,虽然没有说出来,但两人都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刘老听着里头的聊天,对劫说:“劫,你知道身体哪个部位最不应该被腐灰病腐蚀吗?”
劫:“额……大脑?”
刘老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不,是心,如果心被腐蚀了,那就离死不远了,好在,他们两人的心都没有被腐蚀。”
莉莎女士和阿鹏的聊天并没有多久,毕竟两人的身体都不好,在两人分开时,都表现了不舍。
回到住房,看着偷笑的阿鹏,刘老问道:“怎么?很开心吗?”
阿鹏:“啊,是的,这种感觉真好!”
刘老:“你开心就好,以后想和莉莎聊天了,就让锡特和莫尔给你传话吧。”
阿鹏:“啊哈,那就不必了,其实,我和莉莎女士约好,以后埋起来时要做邻居。”
刘老皱了皱眉:“这笑话不好笑。”
阿鹏:“刘老,您觉得我在开玩笑吗?我和莉莎女士很清楚,我们会面临什么。”
刘老:“……”
“刘老,你知道吗?我的爷爷,就是因肺癌去世的……”阿鹏握紧拳头,面露不甘,“我很小时就想过,爷爷经历了怎样的痛苦与绝望,而现在,莉莎女士她……”
刘老:“你说这些做什么?等等,你不会……别!阿鹏!别做傻事!”
“我不是做傻事!刘老!”阿鹏神情有些激动,“我的腐灰病越来越严重了,我开始忘记一些事了,我不想,不想自己变成一个傻子,我也不想,莉莎女士这么好一个人去世!我……我想要做些什么!以医生的职责!”
刘老:“……你可知道,这是几乎不可能达成的目标?”
阿鹏:“当然!但我更不想,被腐灰病夺走我的智慧,那是我引以为傲的东西,我不想被腐灰病夺走记忆,没有记忆,我活着还有意义吗?刘老,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在意识消散的尽头,自己在腐灰病上的研究毫无意义!”
刘老:“……我知道了,如果你想做,就去做吧,我们可以帮你,但是,你必须保证,别乱来。”
阿鹏:“这是当然。”
刘老:“唉。”
刘老也知道,就算他不答应,阿鹏还是会偷偷去做的,越绝望的人,越有资格批判他人的绝望,也越想着去做些什么,来改变现状,即便结果可能会更差。